东嫤与江笠阳分别后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未洗漱,正打算到院子里耍剑,就见祝妍在回廊上跟自己招手。
“娘亲!”东嫤把剑扔给一旁的仆从,一路朝着祝妍小跑过去。
“慢点儿,晚上出去干嘛了饭也不吃?”祝妍拉起东嫤小手,往卧房走。
“去找江笠阳啦,跟她一起吃了馄饨,不饿,”东嫤小跳步进了房门,到桌前倒茶水递给祝妍,“娘亲这么晚了怎么过来?”
“可怜你爹准备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着人来请还请不到你。”祝妍坐下来一边打趣一边注意东嫤的神色,果见女儿撇嘴还在闹别扭。
“打算一辈子不跟你爹说话了?”
“也不是,爹今天打我可疼了,伤好之前不跟他说话。”东嫤挥了挥左手,看着挺可怜。
“先洗漱了躺床上去,今晚娘陪你睡。”
东嫤一下子高兴起来,反正没练剑没出汗就不洗澡了,忙擦脸漱口,换了衣裳乖乖往铺上躺。
祝妍把女儿环抱住,拉过受伤的左手轻轻在腕上拍,“下重手责罚自然是不对,不过以你的脾性,不严肃对待恐怕当玩闹呢,可知道你爹为什么罚你?”
“说我不该为了达成不上学的目的说谎,还害大家都为我担心。”
“说对了一半,有时候不得不说谎,不代表德行有亏,但是谎言也需要辨别用途,这对你现在来说还太复杂,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要求你坦诚正直。”
东嫤抠抠手指,瓮声瓮气地说:“知道。”
“可知道这次搅了多少人的安宁?”
“嗯,奶奶为我担心,娘亲为我担心,逯儿还有嫣姨她们为我担心,还连累江笠阳也因为我被罚了。”
“那小子确实是被罚了,被老神医当着一众人的面打手板,可不比你挨的轻。”
“嗯,所以我今晚找她赔罪去啦,出门走得急没带逯儿给的蜜饯,下回给她尝尝。”
“数了一圈,偏落下一个人,以为你爹不为你担心?”祝妍捋了捋女儿散在颊边的碎发,扯扯脸不让撇嘴。
“那也不能打我啊,太疼了。”说着委屈劲儿上来又要掉眼泪。
“你爹发现不对劲就赶紧请医来看,没缓过劲儿就往悬济医馆差人请老神医,我和你奶奶到你院子里的时候,神医已经在给你把脉了,你说你爹着不着急?”
悬济医馆距离将军府说远也不远,走路过来约摸一炷香,说近也不近,毕竟神医年迈,行动不比常人方便,马车一路接进来也得一盏茶。
“不想上学就好好说,想什么法子不好往自己身上打主意,你乱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疼了?”
越想被一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不爱惜自己身体就越来气,说完一记脑瓜崩弹在东嫤脑门儿上,可响。
“啊!”
“别说你爹,娘也得罚你,不过看在你已经挨打的份上,就先免了。”
东嫤右手猛搓脑门儿,“下次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
“不敢撒谎了,也不敢让这么多人担心啦。”
祝妍气不过又戳了下她脑门儿,“这是重点么,重点是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达成目的的方法有很多,永远不准把伤害自己当成手段,记没记住!”
“记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祝妍一脸嫌弃地瞅着蔫儿巴的女儿问:“这么文绉绉的话,谁教你的?”
“爹爹,今天教训我的时候这么跟我说了。”
“呸,还受之父母呢,自己毁伤不得,父母就可以了?别听他的,让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因为受之父母,是因为身体是你自己的,就是要爱惜自己,明白吗?”
东嫤连连点头,祝妍握过那只缠着纱布的左手,轻捏几下问:“还疼不疼?”
“有点儿,不过比挨打那会儿好多了。”
“这回长记性了吧,”祝妍把东嫤的左手收回被子里盖好,“你犯了错该罚,但也不该是这样罚,所以今晚你爹也得罚。”
“罚什么啦?”东嫤一下子来了精神。
“让你奶奶也揍了一顿呢,今晚罚他自己思过,”说着祝妍自己也躺下来,“睡觉!”
东嫤乖乖闭上眼睛,心里没来由地高兴。
翌日清晨,东嫤起来后看娘亲不在身边,问过服侍的婢女才知道,去接点卯回来的将军吃早饭了。
东嫤去奶奶那里请安吃了饭,又得了一通安慰和训导,再三保证下不为例,才给放出来不用在老夫人屋里听经,转转悠悠想着逯儿现在正上学,江笠阳估计也忙着,就自己没事干。
想练功的时候听杂役说后院正在挖土建场子,是东将军授意专门开出来给小姐练武用的。东嫤听了心里痒痒,打算往那处去,就碰见东磬海迎面过来叫住她。
“上哪儿去这么毛毛躁躁的?”
东嫤一下收敛,莫名紧张得左手上的伤都疼起来,“爹。”
“走,回屋。”
东嫤亦步亦趋地跟着腾挪回自己屋里,看东磬海绷着脸,心里又有点委屈气闷无所适从。
东磬海本来找东嫤就不是为了再把孩子训一顿,看女儿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太严肃,又因为拉不下脸来道歉而不太好意思,只得伸手把东嫤拉到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