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嫤听了,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掉下来,知道自己犯错还让许多人担心,仿佛让愧疚感扼住咽喉,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府里的吃食一向有人把关,说吧,是不是吃了江小子给的东西才这样?”
东嫤点点头,东磬海又说:“看来你的玩伴也需要由我来把关了,小小年纪交友不慎,往后入了歧途不知还要闯出什么祸来。”
“不是,是我求她好久才答应给我药的,她不知道我拿来做什么。”
“还在说谎,不知药用何处还敢给你,难道他在神医那里求学,连药不能乱开的道理都不懂?”
东嫤只顾得上摇头道:“真的不赖她。”
东磬海当然知道这事不赖江笠阳,小孩子没有分寸,又有自己女儿撺掇,所幸后果不严重,就算有错也已经受了神医的当众责罚。只是自家女儿实在顽皮,竟敢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必须得给个教训。
“那你自己说,是为什么这么做?”
东嫤嗫嚅片刻,被东磬海在桌上拍的又一声响吓得全抖出来道:“因为不想去上学,我以为生病了就可以不去了。”
东嫤想起来自己曾表达过拒绝,没有作用才出此下策,发病痛在自己身上,现在还要跪在祠堂受罚,心里委屈极了,一直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子终于掉下来。
“还好意思哭,装病利用旁人关心以达目的,不管教你岂不是无法无天,左手伸出来!”
东嫤无可辩驳,依言伸出左手。
“你为逃避入学撒诈捣虚,该不该罚?”
“该。”
啪的一声脆响在东嫤手心里炸开,疼得她猛一缩手痛嚎出声。
“伸出来!”
东嫤握紧了手好减轻痛感,闻言只好把手又伸出去,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你恃宠而骄肆意妄为,该不该罚?”
“呜——该。”
又是一声响炸开来,东嫤握紧了手哭得更凶了,东磬海再让伸手的时候,她瑟缩着不敢再伸左手,换了右手伸出去,东磬海却不依。
“胡乱吃药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时候不知道疼,现在知道疼了?做错事就该罚,不疼不长记性,左手伸出来!”
东嫤只好将手心已经肿得老高、正火辣辣痛着的左手再伸出去。
“你不爱惜身体叫亲人平白担心,该不该罚?”
东嫤知道自己回答之后又有一下好挨,怕疼一时不敢应声,只一个劲哭。
东磬海厉声又问:“该不该罚?”
“该。”
又是啪地一声打在手上,原本已经肿起来的地方破了皮,东嫤疼得不行,哭得好大声。
东磬海收起戒尺,转身拿起一本书道:“你关起门来哭谁也不晓得,那江小子可是大庭广众下挨了老神医一戒尺,想想到底是谁更抬不起头,这又是因为谁!”
扬手将书丢在东嫤面前,“今天你就跪着把书抄一遍,抄不完不准出祠堂。”
说完就丢下东嫤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小厮端了笔墨桌案来,丫鬟也进来给东嫤处理伤处,留下来陪着。
东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样哭过,一直抽噎着停不下来,婢女都怕她顺不过气,可这回小姐确实顽皮过头,老爷也确实生气,谁也不能说什么。
将军府的千金从小集万千宠爱,又受父母熏陶养成了乐天的性子,过了会儿收拾好情绪,也真听话地抄了书,边抄还边想怪不得只打左手,原来留着右手还有这一茬。
等抄完已是傍晚时分,估摸着娘亲和奶奶也快要回来了,心里别扭着不想跟东磬海同桌吃饭,又想起江笠阳因为自己在众人面前挨打,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溜出府往永宁巷去了。
至于将军夫人回来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后,与东将军发了好大的脾气就是后话了。
悬济医馆后院里,小药童正收拾晒药的簸箕,日头落下后,小院里点上灯,老神医饭后出门消食去了。
江笠阳正要搬起一篮草果,突然肩上被人一拍,往右转头没见人,左边耳朵传来一声:“嘿!”
转身看见来人是东嫤,江笠阳没说话,自顾自绕过她,把最后一篮药草收好。东嫤以为江笠阳为自己的事挨了罚正气恼呢,于是故技重施喊她。
“江姐姐,我知道你因为我的事情挨了责罚,我来赔罪啦,你别不理我呀!”
江笠阳转身正视她,似乎在掩饰尴尬般抿抿嘴道:“没有怪你,我本来也不该帮你做那种事,”说一半不好意思了,眼睛不自觉往下瞟,看到了东嫤包扎着的左手,忙接着问,“你手怎么了?”
“没事儿,一点小伤啦,练武的人哪有不受伤的呀,”东嫤举着左手晃了晃,示意问题不大,“神医婆婆打你疼不?”
江笠阳摇头,又问她:“你还难受吗?”
“休息这么久早就好啦,几天没动感觉骨头都快锈了!”这时,东嫤肚子突然咕噜了两声。
“没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