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看见三皇子走向林月华,两人都面上带笑,气氛融洽,看上去关系亲密。
一时之间思绪百转千回。
“她动作倒是快。”
叶盛看着,哼了一声,嘲讽道,“我还以为她有多淡定呢,没想到也这么迫不及待。”
看着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结果私底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和杨濯搭上了线。
真是虚伪至极。
杨端在一边捏着酒杯,目光沉沉,什么都没说。
他看的就不像叶盛那么浅显了。
他这位三弟,向来是面上装乖,心机深沉,嘴上说着对他这个大哥多有爱戴,日后为臣必尽心辅佐之类的话,实际上巴不得早点把他拉下马,自己坐到这个位子上来。
这个林月华,肯定是他主动勾搭的。
林文修,清流名士,文官之首,谁都想拉拢。
只是他是皇帝的人,处事又滴水不漏,竟找不出一丝破绽,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林月华,又是在这样一个档口,谁能忍住不出手呢?
只是他与叶家关系密切,无法轻易舍弃,叶盛与他,已算得上是绑定在一起了,在此事上,他已失了先机,只好从别的地方下手。
所以他主动与杨濯说了林月华也出现在尽来酒楼的消息,本意是想让林月华害怕杨濯,甚至厌弃杨濯。
可他没料到的是林月华的性子。
他没想到林月华竟敢直接开口问,杨濯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泼污水的机会,直接就把事实告诉了她。
他也没想到林月华也是个演技派,哪怕心里再厌恶,面上也能装出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和人讲话。
所以此刻杨端只能看出杨濯和林月华交谈甚密,关系融洽,心中一股闷气,却无处施展。
杨瑞也在看着那边,当然,他看的是春生。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细致而认真地打量着春生的真实面容。
春生的容貌,并不算多么的好看,却独有一种淡漠的韵味。
格外突出的是那一双眼,清透明亮,灿若寒星,她神情却又总是淡淡的,便显出一种自信又坚毅的气质来。
简直像话本里的正道楷模,会有许多人热烈地追随她,坚定不移地相信她。
他居然会有这样的联想,真是话本看太多了。
杨瑞没忍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然后他很快就看到,春生微微转头,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杨瑞朝她眨了眨眼。
春生默默盯了他一会儿,又转回头去盯着杨濯了。
杨濯这会儿正引着林月华往案桌走去。
其实位子并没有规定,可随意拼坐,端看个人喜好,林月华就看见有相熟的少年们挤在一处,切切地说着话。
只是约定俗成般的,上首的几个位子被理所当然的空出来,仿佛已被预订。
杨濯带着林月华也往上首走,好像认定她要和他们坐在一起似的。
而上首坐着的几人都没什么不快的神色,就只有叶盛脸色愤懑,好像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林月华到他们面前时,没挑位置坐下,先向坐着的两位皇子笑了笑,行了礼。
杨端没什么反应,还是喝酒,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杨纪倒是朝她笑了笑,温和道:“林小姐,不必多礼。”
他年纪小小,看着却循序守礼,自有一股少年老成的稳重感。
真是比他时不时就阴沉着脸的大哥和总是滥发魅力的三哥好多了。
林月华对杨纪好感倍增。
不过这个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林月华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她转而问道:“理应先拜见宴席主人的,怎么不见宁平公主?”
杨濯道:“皇姐带着小五小六采花去了,不要紧,皇姐不在意这些虚礼,不必太过拘束,不过一个赏花宴,纵情随心就好。”
如此说来,皇嗣今日竟全都到了。
怪不得刚刚在这桃苑大门,除了迎客的婢侍,还守着一排排的侍卫,林月华还以为皇家格调向来如此,赏个花也这么大阵仗。
现在看来,严谨一些也不过分。
林月华笑道:“那我可就随意了。”
杨濯笑着摊了摊手,一副随她如何的模样。
于是林月华看向角落,和正看着她的喻崧对视上了。
喻崧一脸欣喜,朝她招了招手。
“堂姐!”
林月华笑了笑,又向杨濯欠了欠身,也不看杨濯是什么表情,便往喻崧那边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杨端捏着酒杯,讽道:“三弟,林小姐好像不愿意和你一起坐啊。”
杨濯站在原地,面上表情不变,甚至嘴角的弧度都不曾落下,看着林月华毫不犹豫的背影,好像没听到这句嘲讽似的。
等林月华在喻崧身边亲亲热热地坐了,开始说笑了,他才转过头来,在自己的位子上落了座,举起酒杯,对杨端微笑道:“坐哪里,是林小姐的自由,自然是以林小姐的意愿为主。”
杨端回以一声冷笑。
杨端和杨濯兄弟多年,自然是知道他这位三弟是一个多么心口不一的人。
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心里早就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了。
他阴阳怪气道:“那三弟真是善解人意啊。”
杨濯神态自若,淡定道:“不敢当,大哥谬赞了。”
他向来言语不输人,杨端在他这讨不到好,也懒得和他逞一些口舌之快,冷哼一声,不再和他说话了。
杨濯慢慢喝了一杯酒,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往林月华那边看了一眼。
林月华正和喻崧说笑,脸上的笑意都显得十分真实。
杨濯看了一会,眼神往上一抬,正与春生对上。
春生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看了他多久,与他对视上,也不闪不躲的,一派坦然。
杨濯缓慢地眨了眨眼,冲她笑了笑。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春生也冲他略微一点头,然后收回了目光。
在这场凤命风波中,林文修明面上是不能站队的,所以林月华也不能和某个皇子走得太近。
这个杨濯想做一副假象来迷惑他人,林月华又何尝不知?
她自然是要远离的。
先不说她不能给她爹爹带来麻烦,她与杨濯本来也不是很熟,不过李遏之案才有了几分交集,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杨濯想与她们演表面和善,她们不能不管不顾地撕破脸,远离总是可以的。
皇帝把她们林府推上风口浪尖,但她们必须不偏不倚,谁都不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