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华在喻崧身边坐下,喻崧立刻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高兴道:“堂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呀。”
然后还抬头看了看春生,亲昵道:“春生姐姐,我也想你。”
春生愣了愣,冲她点了点头。
林月华问道:“怎么坐这么偏?”
喻崧往前努了努嘴,道:“那几位来的时候,其他人全都上去敬酒,乱糟糟的,我才不想去呢,就找了个角落等堂姐来。”
那几位,说的自然就是太子那一众人了。
“宁平公主也在?”
喻崧摇摇头,“不在,宁平公主好像来得很早,一直在后院不曾露面,堂姐你来之前没多久才派人来传话,说请大家随意,不必拘礼。”
“五皇子和六公主是和太子一起来的,闹着要见宁平公主,太子便让人把他们护到后院去了。”
这位宁平公主,真是处处表现出不愿参与的态度来,难道这次宴会真是受人所托,不好拒绝?
喻崧又凑近来小小声道:“堂姐,那个刘舒雅也不在呢,我明明看见她是跟着叶盛一起来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
她又不喜欢叶盛她们,自然不会一直盯着叶盛她们看,等她发现刘舒雅不在这宴席上之时,刘舒雅都不知离开多久了。
林月华往叶盛那边看了看。
叶盛坐在太子身后的一个案桌上,身边围了几个世家的小姐,正娇笑着说着话。
确实没有刘舒雅。
本来林月华还以为是这次宴会没邀刘舒雅,心里还惊异了一番。
因为上次临水行宫刘舒雅都在皇后面前露过脸了,后续的宴会怎么可能不邀她呢?
没想到是离了席,不知去做什么了。
林月华沉思了一会,转头对春生道:“春生,我想起我的香囊落在马车上了,麻烦你为我跑一趟。”
春生没多问,直接点头应好,然后利落地往院外走去。
等春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喻崧才一脸兴奋地凑过来,小声道:“堂姐,你是不是也觉得刘舒雅不对劲,所以让春生姐姐去查一查啊?”
林月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丫头,怎么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别多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喻崧捂住嘴,乖巧地点头。
……
春生出了围亭,趁没人注意,挑了个人少的方向走。
桃苑多是树影重重,这对春生来说就十分方便了。
她先挑了棵最高的桃树,上去看了看这桃苑的布局。
她方才在的围亭就是整个桃苑的偏中心处,层层的桃树环绕,再向外扩展。
围亭向右后方,有一片游湖,湖面大半都栽植了荷叶,此刻也是碧绿清爽,无限生机。
湖面呈狭长形,对岸也是桃园,两岸以游船往来。
围亭左方便是休憩的别院厢房,一排的雅院用月洞门连着,一直延伸到游湖附近,对围亭呈半包围状。
春生借着树影遮挡,直接往左侧的别院厢房处去了。
大概是这春日宴才刚开始,大家都还在宴饮赏花,因此别院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清扫守卫的奴仆。
一些明显没人的院子春生就直接略过,沿着别院走向一路往前,终于看见主院。
主院自然是更华贵一些,院门口守着一众奴仆,院门紧闭着。
春生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是临水行宫里见过的跟在刘舒雅身后的那个婢女。
她站在院门口,与其他婢侍不同,她明显是在等人。
这个院子显然就是宁平公主杨姝所在的院子了,但刘舒雅竟也在这。
她们居然有联系吗?
春生拐到右侧,那里正好有一株茂盛的桃树。
她借力跃上去,稳定了身形向院内看去。
院内也有一座小亭,亭侧有一方透碧的小池,池中养着几尾红鲤。
有一位穿着淡黄团织花锦宫袍的女子正倚在长靠上,端着一碗鱼食,喂着池中的红鲤。
亭内跪着一个穿着月牙白襦裙的女子,身形削瘦,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应当就是宁平公主和刘舒雅了。
春生看过去时,正好听到一个宛如叹息般的轻柔声音响起。
“……你真的决定好了?那瑞世子绝非良配,本宫可就只帮你这一次。”
瑞世子,杨瑞?
还和他有关?
“多谢公主提醒,只是瑞世子已是我最好的选择,我无意争夺其它,只求余生安稳。”
“好吧。”
杨姝叹一口气,道:“你既已决定,事后本宫会为你说话的。”
刘舒雅俯身叩谢,“谢公主。”
杨姝笑了一声,道:“你帮过本宫,本宫允诺过会帮你一个忙,没什么谢不谢的,此次之后,你我便无瓜葛了。”
刘舒雅还是垂着头,一副恭敬模样,低声道:“臣女明白。”
杨姝看向她,放下鱼食,叹道:“你这个性子,也确实不太适合那个位子,能早看明白也好。”
她站起身,绕过跪着的刘舒雅向亭外走去,“罢了,本宫不管那么多,你自去准备吧,本宫不会缺席的。”
“是。”
等杨姝的身影进了屋内,刘舒雅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往院外去。
春生等刘舒雅出了门,才从树上轻巧跃下,远远地跟着刘舒雅。
看刘舒雅走的方向,是要回围亭,不过在一个岔路口,刘舒雅拐入一条小径,尽头是一座观赏亭,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盛。
叶盛居然也跑出来了,不怕太过明显吗?
刘舒雅一跨进亭内,叶盛立刻问道:“如何?”
刘舒雅点了点头。
叶盛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放松下来,但很快又皱眉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选那个杨瑞,凭他的身份,日后注定不得高升,你跟了他有什么好?”
她与杨端交好,有时听他喝醉或闲聊时也会说起杨瑞,所以她知道朝中对杨瑞未来去向争论不休,但极大可能是就留在怀安,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刘舒雅若是跟了他,那也就像他一样,变得一起可有可无,无人尊敬了?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刘舒雅低声温顺道:“表姐好意,我心领了。”
其余的,一句不说。
叶盛气道:“行,你主意大得很!我是管不了你了,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可别上我叶家来打秋风,我叶家丢不起这个人!”
刘舒雅还是垂着眼,顺从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的。”
叶盛看她这副低眉顺眼、一股小家子气的模样就来气,简直不想再和她说话,冷笑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她是直接走了,但她此时专门在这等刘舒雅的真正目的还没说呢。
于是渠柳几步上前,快速道:“你要的人小姐给你带进来了,在湖边院里,小姐说,你自去安排,别牵连叶家就行。”
刘舒雅道:“我知晓了,替我多谢表姐。”
渠柳敷衍地行了个礼,转身急匆匆地去追叶盛了。
等叶盛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刘舒雅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湖边院里去了。
春生一直跟着她,直到刘舒雅从湖边院回来,回到围亭中,默默地坐回已在和其他小姐们说笑的叶盛身后。
前后脚回宴席,若被有心之人注意到,难免遭人怀疑。
于是春生没立刻回到宴席上,再去其它地方逛了一圈。
再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春生才从围亭门口进来,神色自若地到了林月华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玉兰花纹的月牙白色香囊,递给了林月华。
林月华接过,动作自然地把这香囊挂在了腰间,然后笑道:“多谢春生。”
春生没什么反应,默默地垂眼站回她身后。
喻崧心里倒是十分激动,但是看她两位姐姐都这么淡定的样子,也知道这会儿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好辛苦按耐下来。
几人又随意闲聊几句,一派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来了一个婢侍,恭声道:“湖对岸有一株千瓣白桃正值花期,满庭芳华,如春送瑞,公主请诸位前往观赏。”
于是众人都起身,三三两两的跟着那婢侍往湖边去了。
林月华一众人本来就在角落,也无意与其他人争先后,于是落在后头,远远的坠在一群人末位。
身边没什么其他人了,喻崧终于按耐不住,压低声音急切问道:“春生姐姐,那个刘舒雅干什么去了?”
春生一句话概括,“刘舒雅想嫁与杨瑞,意图落水污其清白,求杨姝事后为她说话。”
听到此话的两人反应不尽相同。
喻崧注意力放在“刘舒雅想嫁与杨瑞”这件事上,惊讶道:“她喜欢杨瑞?”
这也看不出来啊。
那杨瑞,总是被人刻意遗忘,他自己也不爱出风头,向来是默默游离于众人之外,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