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A市微凉的空气透过医院长廊的缝隙,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裴云深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左手插兜,右手拿着刚泡好的黑咖啡,低头不语。窗外是城市早高峰前短暂的宁静,医院前街道还没被车流挤满,只有偶尔一两辆清扫车驶过,车轮划过水迹的声音格外清晰。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宋执走来。
“医生说楚天逸暂时无大碍,清醒后精神状态不错,但是要继续住院恢复。”
“嗯。”裴云深轻声应了句,没回头。
“叶锦夕留下陪他。”宋执耸耸肩,“咱们先回学校吧,好久没回去了。”
裴云深转过身,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秒,淡淡道:“你眼睛很红。”
“昨晚守夜呗。”宋执打了个哈欠
裴云深不说话,只转身往电梯走。
宋执跟上去:“喂,你等等我。”
早上七点半,兰庭高中教学楼前,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天幕,洒进熟悉的校园。
没人知道,这几个走进校门的少年,前一晚才从一场生死边缘回来。
他们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仿佛从未离开——
可彼此眼底的东西,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平静”的世界了。
走廊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明亮,擦得锃亮的地板反射着光,教学楼前台播放着早自习前的广播,内容依旧是“本周DP学生升学讲座安排”与“纪律提醒通告”,一字不差。
教室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原本昏昏欲睡的气氛仿佛被瞬间刷新。
坐在前排的邱以辰第一个抬起头,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嘴角飞快翘起,像是抓到了什么热闹的点:“哟,双王回归啊?”
他这句话半真半玩笑,瞬间引起一圈侧目。
“我还以为你们请假请到转学了呢。”他继续补刀,嘴上说着,手上还拿着一支没装芯的中性笔在转。
宋执一边往里走,一边揉头发,懒懒回了句:“我还以为你会变聪明呢,结果你还是这副德行。”
“哎哟喂,宋校霸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不讲道理。”邱以辰笑着举手投降,“不过欢迎回来啊,真的。”
这句话没了调侃,带着点认真。
而这一瞬间,原本那些想八卦、想围观的同学,忽然也安静了些。
因为邱以辰虽然平时嘴多,但从来不在人真正狼狈的时候落井下石。
而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大概全班都隐隐意识到,这两位刚回来的同学,是真的经历了点什么。
教室里短暂的沉默被下节课的预备铃声打破,叮铃铃地响过一圈,像是提醒大家生活还得继续。
裴云深径直走到自己座位,拉开椅子坐下,一言不发。宋执坐在他斜后方,甩了甩书包就地一扔,趴在桌上,一副“我回来了但我还没醒”的模样。
几秒后,他忽然转头看裴云深,声音压低了些:“你真的没事?”
“没。”裴云深没回头,只轻轻吐出一个字。
“……哦。”宋执又趴了下去,用胳膊挡住眼睛。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两人疲惫归校的小插曲,但他们彼此心知,那些血与火、决断与挣扎,都还没远去。
几分钟后,叶锦夕也回到了教室。他神色平静,走路依旧挺拔,眼神却比往日更冷了一点。他一进门,邱以辰下意识想调侃,又顿住了。
“你也……”他刚开口,却被叶锦夕一个淡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马上,上课了。”叶锦夕说。
三个人安静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而就在他们以为今天能就这样平静过去的时候,班主任却提前走进了教室。
“宋执,裴云深,叶锦夕——你们三个,跟我来一下。”
三人几乎同时抬头,彼此看了一眼。宋执挑眉,叶锦夕沉默,而裴云深只是把笔一收,起身。
这一次,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问,仿佛都隐约知道接下来面对的不会是简单的“欢迎回来”。
走廊上阳光正好,窗外绿植繁盛,天色如洗。
可他们身上那点藏不住的风暴,还在悄悄酝酿着。
三人默契地跟在班主任身后,走廊上贴着本周的DP课表更新和IB全球统考倒计时牌,空气里混着早晨阳光与冷气的味道,一切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国际精英教育日常。
“去哪儿啊?教务处?”宋执歪头问,语气吊儿郎当,“我们违反学术诚信啦?”
班主任没回头,只丢下一句:“去行政楼四楼,学术协调办公室。”
——那是IB协调员办公的地方,通常只在升学突发变动、重大纪律事件或跨国课程接轨问题时才会被叫去。
“哦豁。”宋执挑了挑眉,低声对身边两人道,“要不我们就说去参加哈佛夏校,途中被海盗劫持了?”
叶锦夕面无表情,裴云深没回应,只轻轻“啧”了一声。
他们进了会议室,迎面而坐的是学校DP课程协调员、学生支持主任,还有一位戴着教育局胸牌、穿正装的外部督查。他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