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教学楼前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树影被拉得细长，微风卷起操场边落下的几片梧桐叶。

宋执和裴云深从CAS教学楼出来，顺着小道慢慢往宿舍方向走。

他们今天的分组正式确定，小组七人，缺一。Allen说可以考虑外援时，宋执一直没吭声。他本来想敷衍过去，但话到了嘴边，却咽不下去。

路过篮球馆那座静悄悄的台阶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我有一个人选。”他低声说。

“嗯？”裴云深转过头看他。

宋执没有立刻说名字，而是抿了下唇，像是在权衡：“如果是一个……目前不在任何CAS名册里的人，但能力很强——你觉得可以吗？”

裴云深皱了皱眉，思考了一秒：“你说的‘不在名册里’，是指什么？”

“不是我们学校的。也不是报名表上的。”宋执顿了顿，才终于抬头看着他，“是Z。”

夜风瞬间吹过，带起他们衣角。

裴云深整个人微微一震，眼里第一次闪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你说谁？”

“Z。”宋执语气低沉却肯定，“就是那个Z，夜澜汇里的……那个Z。”

沉默一下子淹没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你为什么会想到他？”裴云深声音低下来，眼神明显带着探究。

“今天Allen说可以找外援，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宋执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能行。”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裴云深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不只是夜澜汇那层。他——”

“我知道他有危险。”宋执打断他，语气固执，“但我也知道，他是我见过最能处理复杂局面的人。他懂社交，懂人性，分析能力也强得可怕。”

他侧过头望向远方的教学楼灯光，“我们这个组，确实还差一个能拉开局面的人。”

裴云深盯着他，没有出声。

许久之后，他低声问道：“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宋执回答得坦然，“但我知道，如果错过他，我一定会后悔。”

这句话一出，风声像是安静了一瞬。

裴云深终于移开目光，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不反对。”他缓缓开口，“但我不建议你自己一个人去找他。”

宋执一愣：“你怕我被他咬？”

“我怕你主动把脖子伸过去。”

“……”

“我们一起去。”裴云深看着他，语气冷静而坚定，“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会陪你一起。但前提是——你得准备好，他可能会搅乱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宋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着夜色深处的那栋楼。

他知道，Z现在大概就在那片暗影里，安静地等着什么。

他也知道，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事情就不会再简单了。

夜晚九点，夜澜汇的门前依旧灯火通明，玻璃外墙上映着水波纹一样的光线，像是城市心脏在缓缓呼吸。

宋执站在大门前，肩上背着包，左脚还因为前几天摔伤微微一瘸，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你确定他现在在？”他低声问。

“技术组说他回来了。”裴云深站在他旁边，神情一贯的平静，“最近他一直住在六楼。”

“六楼不是……你私人区域？”

“嗯。”裴云深答得轻，“他喜欢躲人，我也懒得管。”

宋执一边听一边想着，果然Z……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按规矩活的人。

两人穿过大厅，走入员工通道，坐上直达上层的内梯。灯光一点点淡下去，只剩下电梯升起时微弱的机械声。

当“6”层灯亮起时，电梯门打开，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不似商业香氛，更像某种纸墨混合着橘皮的味道，莫名让人心绪安静下来。

走廊尽头，一扇带银边的深灰色门微掩着，里头隐约传来音乐声——是爵士混着电子的BGM，节奏散漫又带点奇异张力。

“我来敲？”宋执问。

“不用。”裴云深淡淡道，“他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门“咔哒”一声被从里头打开。

站在门后的人，果然是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