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剩下的人都因为池玉的牺牲,悄然红了眼眶。
晏如目睹了法阵中生死相依的一幕,长长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究竟为何?
少顷,有一颗充盈七彩光亮的泡泡自海底浮出水面,晏如捏诀接过后,发现泡泡里竟包裹着一个女婴。
陶沅沅睁圆了眼睛,讶异道,“哪来的小婴儿?”
子桑砚清道,“应当是水灵和池玉的女儿。”
陆子滕觉得惊奇,“他们成亲不到一月,就有这般大的孩子了?”
晏如垂眸道,“妖生子与人不同,无需十月辛苦怀胎,只要有孕便会生出结晶,不出半月这结晶便可成熟化生婴孩。水灵应当是初初有孕时便被重伤,不曾知晓自己有了结晶。刚刚法阵闭合,这孩子在结晶的保护下被送了出来。”
她转身望向池玉钦定的接班人池野,“这孩子既是先城主的遗腹子,还请城主帮忙取名,好生抚养长大,让她有个容身之处。”
池野听到女婴果真是池玉的血脉,赶忙上前接过抱到自己怀里,原本冷酷的眉目尽是怜惜柔情,一片死寂灰色重又亮起希望。
“沧澜之息,无边无际。这孩子便叫沧澜吧,愿她之后能快乐成长,自由自在。如今公子既有血脉,城主之位自然该交还沧澜少主。我会精心呵护她长大成人,辅佐她成为一位明主。”
他把婴孩护在玄色披风下,为她遮挡风浪,“少主,属下带您回家。”
路过晏如时,她忍不住问出心里藏了很久的疑问,“池先生,其实那日在大祭司府,您察觉到我们闯入了,对吗?”
池野不发一言,默认了她说的话。
“那为何您没有当众捉拿我们?”
池野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帮忙把城主的东西送还给他罢了。”
他一早就知道城主手记是被水灵藏匿,但是碍于身份不好亲自点破,便想着借晏如之手取回,可没想到这手记上能解城主燃眉之急的法子竟是这般残忍。
他不再言语,小心护着池沧澜进了船舱。
晏如望着平缓的海面,想起那日在极海幻境里做的梦。
梦中种种皆是心魔作祟,真假难辨,但她半妖的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
自己的狐妖娘亲是何来历?晏山为何要囚禁她?后来又是为何……杀了她?为何要将自己的记忆和妖丹通通封印?
她心头疑问叠重,却没有一个问题能得到解答,思虑过多,头也痛起来。
晏如捏了捏眉心穴位,整个人虚弱地倒退一步。
一旁的晏凉州和子桑砚清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终究是晏凉州更快一步上前扶住了她摇晃的身躯。
“阿晏,你怎么了?”
晏如摆摆头,“没什么。可能是甲板上风太大,吹得我有些头疼。”
“别着凉了,我扶你进舱内休息。”
“也好。”
子桑砚清瞧着二人和谐的背影,只好默默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
子桑倾月将他眼中划过的瞬间失落尽收眼底,伸手环住他的右臂,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阿兄,我饿了。陪我去找点吃的好不好?”
子桑砚清点点头,声线一如既往地温润,“正好我带了干粮,我去拿给你。”
“不用了阿兄,我随你一起去便好。”
子桑倾月顺势靠在他胳膊上,亲昵地挽着他离开。
甲板上只剩下陶沅沅和陆子滕。
陆子滕见陶沅沅望着子桑兄妹二人离去的方向出神,悄悄挪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想什么呢?这么陶醉。”
陶沅沅收回目光,面上表情复杂,“我觉得子桑师叔和倾月姐姐不像是寻常兄妹。”
陆子滕点点头,“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沅沅有些难以启齿,她方才注意到师叔要去扶师父时,子桑倾月眸中分明是浓烈的嫉妒和不安。
可陆子滕仍在状况之外,陶沅沅只好说得更明白些,“我觉得倾月姐姐对待子桑师叔不像是兄妹之谊,倒更像是,男女之情。”
回想她方才的表现,陶沅沅又想起了之前的怪事。
“你还记得吗?那日我们险些葬身海底,晏大哥和师父内丹修为都莫名其妙被封锁了,无力对抗水灵。出发的前一天傍晚,倾月姐姐一直劝师父第二天再出发,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在那夜动了什么手脚?”
陆子滕挠挠头,“若真如你所言,那有她在身边,晏如姐岂不是很危险?”
陶沅沅越想越觉得后怕,“这只是我的猜测,暂时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就是她做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往后我们多防着她些总没有坏处。她若真有害人的心思,迟早会再露出马脚,我们且盯着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