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睢没想到会碰见一个和他听歌风格这么相似的人,这些歌的跨越程度从国内到国外,从温柔似水到热血中二,歌单重叠部分贴近百分之八十。
听着耳机里时不时传来的熟悉的腔调,陆睢已经从最开始听到一首耳熟的歌曲的平淡到后来发现像是复制粘贴了他的歌单的讶然到现在已经习惯了的麻木。
忍了半路没睁眼,陆睢终于没忍住想要去看身旁的人。
男生已经靠着蓝色的塑料背椅闭了眼,平日里总是上挑的眼尾此时终于落了下来,却依旧不减温柔。瓷白的脸看上去干净而温柔,连眼睫下的阴影都像是画上去的,鼻根边的一枚小痣被他的肤色更是称得漆黑如墨。
陆睢眼看着那个随着公交车颠簸的人脑袋一歪,就要撞上公交车的玻璃,下意识就伸手垫在了玻璃上,手背是冰凉的玻璃,手心却撞入一片温热。
这么颠簸,这人是怎么睡着并且撞了一下还没醒的?
尽管陆睢和对方一样都打了一下午游戏,打得眼睛和手指都疲惫异常,但是他在这随时能担心生命安全的公交车上是真没有半点睡意。
唯一的解释好像就是对方实在是太累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厨房中听到的奶奶的那些话,他沉默地把目光挪到了窗外的街景上,最后还是把目光挪了回来。
季阙的眉也是好看的,眉的颜色是很深的黑,眉峰是凌厉的走向,容易让人想起夜色里极其冷冽的刀光,单独拎出来看是攻击性极强强的五官之一。
只是对方总是笑着,冲刷掉了眉间会带的那份冷漠和锋利,像是上好的刀的刀锋锋芒被刀鞘掩埋,却总是改变不了他见血封喉的特质。
陆睢最终还是没有伸手挡住对方往他这边倾斜下来的一点一点的脑袋。
耳边的歌声变大,掺杂着对方的耳机漏出来的声响,像是他的心跳一样,跳跃出了会荡回来的回音。
他在身侧的喧嚣里,闻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香味,有点像是记忆里曾经被黎娅带着闻过的浓郁的橙花香,只是比橙花香更淡雅,也更柔和。
香味萦绕在鼻尖,陆睢自然而然地轻轻地嗅了一口,甜味似乎还顺着吸进来的空气一路往身体里蔓延。
柳良欧歧珂正已经和柳源从小时候陆桥的臭事聊到了之前陆睢暑假在这边带他们打游戏的往事,讲得绘声绘色,夸大其词,听得陆桥都觉得他们俩一个赛一个神经。
如果不是因为柳源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这些事情的兴趣,他已经给他们俩个一人来一脚了。
“缘起江湖很好玩吗?那之后你们能带我玩一下这个游戏吗?”柳源看着他们眉飞色舞地转述,漆黑的眼珠迸溅出璀璨的光亮。
柳良卡了一下壳,欧歧珂立马闭嘴,被柳源看着的陆桥默默地别开眼去看窗外的灰扑扑并没有什么特色的街景。
过了好一会柳良才咳了几声:“这个还是要问你陆哥,我们仨都是打酱油的,技术都不怎么样……”
他们这才想起来公交车最后一排还坐着两个人,一齐转头去看,就看见陆哥肩膀上靠着一个脑袋,垂落的夕阳的光落进窗里照在他们身上,明媚温柔。
场面安静了几秒钟,柳良生出了一种他们四个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当一个摆设的想法。
陆桥皱着眉看着后面的两个人觉得有点见鬼,他也就一上午没看到这两个的相处方式,记忆里刻薄冷漠且不近人情的表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平易近人了?
对方的头不仅靠在陆睢的肩膀上,陆睢甚至微微用力扶着季阙的肩,侧着身,垂着眼,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温柔。
而欧歧珂刚开口喊了一句“陆哥”就被陆睢抬眼无声的威压下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尴尬地讪讪地笑了一下。
四个人把头转了回去,然后互相对视了几眼,连说话都开始压着嗓子了,非常有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季阙这一觉睡得出乎意外的十分舒适,只是耳朵里耳机戴久了有点耳朵疼,他缓慢地睁开眼,眼底就撞入一段流畅而完美的染着日暮阳光的下颌线。
黄昏的光温柔得不可思议,颜色是橘黄色的,像是一触就破的泡沫一样脆弱。
“快到了。”季阙耳边响起沉静而悦耳的声音,呼吸声混在空气里,像是有呼吸扫过脖颈,也使耳廓微痒。
季阙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抬眼看过去,陆睢那张放大的俊脸依旧找不到瑕疵,五官单个拎出来都很帅,搭配在一起就是帅得抿没人性惨绝人寰,像是男版的人形狐狸精。
季阙的头还搭在陆睢的肩膀上,意识到这后半路自己都是怎么睡的,罕见有点不太好意思。
但是这一觉实在是太舒服,下巴下的触感也很好,季阙装着困倦,打了个没睡醒的样子的哈欠,硬生生从眼里挤出一滴酸涩的生理泪水,下巴又往下戳了戳:“困。”
陆睢只觉得这人的下巴格外尖,整张脸上也没什么肉,肩膀也没什么肉,硬硬的入手全是骨感的关节感,身上也没肉。
但是对方看上去被养得很好,身高接近一米八,算是高挑,微长的头发乌黑,感觉应该是个很能挑食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