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机的允许下,他微微打开了窗,在呼了一口满是灰的风之后他又默默地关上了窗。
透过模糊的玻璃,他抬眼偶尔能看见天空的星子在暖黄地闪烁。
他不禁又有些出神。
到了目的地,季阙一扭头,就发现后面的两个小孩都已经睡着了。
柳源的头靠在陆桥肩膀上,两个人挨靠地很近,睡得很安静,闭着眼,没点要醒来的迹象。
其实季阙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除了特殊情况外,基本上可以做到倒床就睡。
但特殊情况特少,他很少能碰到什么让他特别在意的事情,也就不会想太多。
今天路上睡不着的原因没有思绪得让人头疼,睡不着的这个结果更是让人头疼。
季阙谢过司机师傅后,把后排安睡的两个人叫醒。
考虑到这一片的人这个点基本上已经睡了,季阙放轻了声音:“柳源,你是住哪的?我送你回去。”
柳源迷迷糊糊地随便乱指了一个方向:“我住……我住……我好像不记得了……“
季阙看着柳源指的方向——刚好是空荡的街道,路边除了树和砖头,一排屋子下去好像这一条街都是他家的。
他无奈地扶额,然后转头去问陆桥:“你知不知道他住哪?”
因为今天晚上喝了酒,喝酒的轻微后遗症导致陆桥也不是太清醒,陆桥现在也觉得天旋地转的。
他看了一眼柳源,有些无奈:“让他直接先住我家吧。”
季阙刚想说“那他交给你了我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就听见了出租车停靠的刹车声。
陆睢刚把两个醉鬼从车里捞出来,一转头,就看见季阙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需要我帮忙帮你把他们两个送回去吗?”季阙抑制住自己的哈欠,慵懒地眯了眯眼,声音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疲懒。
月光洒下清辉,穿过桂树的罅隙,夜风燥热中带着一点凉,混着月光与街上逗留的旅客擦肩而过。
陆睢看着面前的人良久,才挤出一声“嗯”:“不用送回去了,我和他们父母还有我奶奶都打电话说过了,让他们今天晚上先住我家。”
天知道和两个醉鬼聊天费尽了他多少耐心他才把两个人父母电话要到手,他现在感觉已经到了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开口的地步了。
季阙帮陆睢把两个人搞上楼之后也已经累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十四五岁的男生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又醉又困的情况下,更是重的要死要活的,根本难搬得要死。
他和陆睢把人弄到了陆桥屋里,陆桥理智尚存,弄了两床席子铺地上,把这两个人直接扔席子上然后给他们俩盖了床夏凉被。
折腾完之后,季阙已经累得手指都懒得动了,声音又轻又粘糊的:“陆睢,你不介意你的床收留我一个晚上吧?”
陆睢也困了,但是他还是想洗洗再睡会,这一趟出门不说灰,乱七八糟的味道真的沾得满身都是,他在车上闻得自己都快嗅觉失灵了。
他沉默了片刻,扫过季阙困得眼尾在屋里的白炽灯都闪着光的生理盐水,把“最多让你睡地上”几个字咽了回去:“你先洗完再睡。”
季阙才不管这么多,找到陆睢屋里床的位置,精准地趟床上闭上眼就去会周公了,动作是半点不含糊,干脆利落得像是在自己家。
陆睢最后刷完牙就也困得懒得管三七二十一就趟床上了。
其实他也没有困得不省人事,但是夜晚那一杯酒似乎还有些酒精残留。
只不过一念之差,他看着床上已经趴着已经睡熟了的人被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浅浅地照着,听着对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也就懒得搭理自己身上这一股味道,懒得再折腾自己,没再过多的纠结,闭上眼就趟床上了。
他洗没洗都差不多,对方身上也不干净,反正明天被子也得换。
就随便吧。
可能是因为昨夜太累,季阙这一觉睡得格外香,感觉阳光落在自己左眼眼皮的时候季阙都不想睁眼,半睡半醒间,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
味道不是很浓,但是很特别,淡淡的带着点冷意,凉凉的,像是雪山顶的一捧凉雪。
直到感觉到肚子饿了得开始抗议,季阙才缓缓睁眼,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太自由。
他倏然睁眼。
陆睢这张毫无修饰但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就这么撞进季阙眼底。
他被陆睢抱在怀里,陆睢半侧着身,阳光一半落在他身后一半落在他脸上,这么近的距离,季阙感觉自己再稍微靠近对方一点,甚至只要一抬头,额头就能贴上对方。
季阙有些错愕,一瞬间甚至忘了前因后果,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的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看着看着,季阙脑子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念头——陆睢的眼睫毛为什么这么浓,眼睫毛长就算了,眼睫毛尾部翘起的弧度在阳光下也显得异常漂亮。
简直像极了传说中才有的睫毛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