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阙接下来过了好几天的安生日子,每天在约定的时间内和[朝岁如梦]打几把游戏,没事喂喂猫,或者跑到网吧和那群传说中日日夜夜都盼望着他去的小孩一起开黑,到吃饭的点的时候顺道去陆睢家蹭个饭。
日子实在是太安逸,安逸到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这天晚上季阙被这群小孩叫到楼上一起打牌,六个人凑了两桌斗地主。
季阙,陆睢和柳良一桌,剩下三个人一桌。
屋里的老旧空调开着,空调页被吹出来的风撞得发出声响,混着风扇的转动声,怎么听怎么清凉,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空气里的热意很盛,哪怕是夜晚也带着点躁意。
屋里的地面上铺着一床宽大的凉席,几乎把屋里除了床和柜子以外的空地占满了,几床夏凉被凌乱地铺在凉席上,凉席上堆叠着丢得乱七八糟的扑克页。
这一把季阙又是地主,手里还剩下两张牌。
柳良刚刚大起了他的三带一,此时正轮到柳良出牌,他千纠结万纠结,然后打出了一个方块三。
陆睢没搞懂柳良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此时此刻他手里还剩下三张牌,柳良手里五张牌,季阙手里两张牌,顺势推一下,他大概猜得到季阙和柳良手里会是什么牌。
柳良手里除了这张方块三,应该还有两挑,可偏偏柳良出了一张方块三。
柳良的下家是季阙,然后才是陆睢,陆睢眼看着原本被他努力掰回来的形势往不可控的方式一去不复回,眉心狠抽了几下,想抽柳良的心都有了。
季阙懒洋洋地打出一张红桃K:“king。”
陆睢冷着脸丢出一张黑桃A。
柳良意识到自己可能打错了牌,悄咪咪去瞥陆睢的脸色。
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片红色长条形贴纸后的陆睢的脸臭得可怕。
而长条形红色贴纸追根溯源,基本上来源于他。
柳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他陆哥下一秒就掀了牌桌不干了然后啖他生肉。
啊啊啊……
谁懂啊,柳良欲哭无泪,他也不想脸上贴这么多红色纸条的啊,搞得和个姻缘树一样,脸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
但是就算是打牌打了一个晚上,他的脑子依旧没能长出来,在来到的路上姗姗来迟,以至于总是被发到地主牌而且基本上没输过的季阙赢得人都快麻了。
季阙笑眯眯地看着柳良脸都快皱成狗不理包子一样的表情,然后拖着调子打出了手里最后一张牌:“麻花二。赢了,快贴纸条。”
本来今天晚上他也没想要把柳良杀得这么个片甲不留,偏偏地主牌都发到了他手上,要是他没见识过柳良的坑货程度,也许他就大大方方地把地主位让出去了。
但是他见识到柳良是怎么坑得陆睢脸上贴满了红色纸条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他要是把地主牌让出去陆睢肯定也想要雨露均沾让他脸上也贴点红纸条,不是抢他的地主就是故意让他们俩一对然后故意乱打。
他们打牌的惩罚规则是输的人往脸上贴红色纸条,赢了给对方贴,自己并不能把之前贴自己身上的纸条撕下来。
季阙忍着笑意刚想把揭下来的红色长条形便利贴贴陆睢脸上,就感受到了席子上躺尸快一晚上的手机的振动。
季阙心情颇好地接起电话,打牌其实很容易上头,特别是看着别人输的时候,尤其是看到陆睢输了之后的表情,季阙感觉自己一个晚上突然对打牌这件事性质高涨,打了三四个小时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反正和人打电话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人听的,季阙懒得换位置,直接接起了电话:“什么事?有事说事,没事快点滚蛋。”
“季阙,你这真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了,六亲不认了是吧?”韩禄有些暴躁的口气依旧像是点燃的蜡烛,劈哩叭啦炸个不停,随后画风一转,“今天晚上查成绩,你不会忘了吧?“
那一边韩禄的声音难得得有些正经,尾音轻颤,甚至有些紧张。
季阙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顺便瞅了一眼日期。
好像貌似是今天出高考成绩。
现在是背景时间二十三点四十五,距离他的高考成绩出来还有十五分钟。
季阙真把高考成绩这事忘了。
但他本来就对高考成绩不那么上心,高考后网上很快就会涌现很多版本的答案,季阙没有去对,但是他觉得自己发挥正常,一点儿也不担心,根本没把查成绩放在眼里。
季阙敷衍地毫无情感地懒洋洋地假笑了笑:“哦,那真是太棒了。还有别的事没?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韩禄:……
哥你是真不担心自己高考成绩,他无话可说,这敷衍都快隔着屏幕从手机里溢出来了。
季阙挂了电话,虽然他没多想知道他高考成绩,但是样子还是要装一下。
他看向陆睢含笑催促道:“快过来,我帮你贴,贴完我就去成绩查询网站蹲成绩了。”
陆睢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红色的便利贴纸条,他垂眼扫到了季阙眼尾的笑意,顿了一下:“我可以自己贴。”
季阙当做没听到,直接凑了过去,然后伸手从陆睢手里抢便利贴。
陆睢坐在地上指尖夹着便利贴伸到了高处,季阙稍稍站了起来伸手去够。
本来今晚窗外的月亮的很圆,淡黄色的月光高挂深色苍穹,站在屋中看像是月亮被框在了小小的相框里,可就算这样,也依旧漂亮却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