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对夫妇仍盯着他不放，小院外似乎也有很多人正慢慢聚过来。

出于各方面考虑，东阳终是点头答应了。

虽然那家人说不好耽误大人的事，只管叫兰香自己走过去就好，他还是想着送佛送到西，选择了好心载她一程。

之后的几户人家倒是顺利，大多数都欢天喜地地答应了这份差事，嚷着明日一定准时过去。

回程的路上也分外安静，若不是东阳听到马车里兰香难受的闷声，他约莫会以为里面当真是空空如也。

即使尽量放缓速度照顾她，但车一停，她还是飞速地下了车，跑到路边干呕了一阵子。

东阳冲进店里拿了个手帕和茶杯出来，跑到她身边，等她好转些，便抬手递过去。

不想越流锦恰好从浓月斋回来，正巧撞上了眼前的一幕，不免惊奇。

“东阳，这位是？”

“越掌柜，她是紫苏姐的表妹兰香，想要顶替……”

“表姐、表姐她要备嫁，我想替她接了这门差事，攒些体己。”

兰香猛地将茶水咽下，打断了他的话，越过他看向越流锦，眼含期待。

“这样吗？”

越流锦想了想，紫苏的位子空下来，总归是要找人填的，这个兰香倒是大胆，瞧瞧也无妨。且看余姐姐的意思了。

打定主意，她便打发东阳去休息，自个儿领着兰香上楼去了。

余蕊在二楼早看到了全貌，等两人进来时，她还未离开窗前，只转头道：“你知道你姐姐是做什么的吗？”

兰香垂头应道：“姐姐跟我提起过一些，要跟着东家去各处考察，替东家传话，帮东家出主意解忧。其他就不知道了。”

“嗯，还算清楚。那你对胭脂水粉可有研究？”

兰香攥紧了手，“我家里贫苦，未曾买过胭脂水粉，只前几日表姐回来时得了一瓶，只知道是极好的。”

余蕊神色微敛，这倒是怪了，紫苏的工钱不低，她舅舅家养着她，难道她没有匀出些贴补家用吗？

“你说紫苏是要备嫁，所以不愿过来？”

“……是。”

“你先出去吧，等我们商量好了，给你结果。”

兰香缓缓将门关上，余光看到那两位容光焕发的小姐靠在了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又想到方才的问话，内心不禁有些忐忑。

她们是在怀疑什么吗？是她那里露馅了吗？还是说……她表现得真的很差？

“想什么呢？”

东阳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显然是刚从外面溜达回来。

他将糖葫芦放到兰香跟前晃了晃，“请你吃这个。”

兰香仰头，糖衣在光下闪得晃眼，她摇头拒绝了。

“谢谢大人，我不饿。”

东阳不听，见周围无人，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留下一句“糖葫芦不解饿，解闷。”就溜之大吉。

兰香盯着糖葫芦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唔，是甜的！

拐角处，偷偷探头的东阳看着门口认真吃糖葫芦的少女，不禁咧嘴笑得更欢了。

一门之隔，余蕊将自己的困惑告诉了流锦，而后道：“我想留下她，不过不是跟着我，是跟你。”

“一则，她或许通过紫苏了解了我，定会熟悉我的做事风格，进而顺应我。你却不同，她不熟悉你，你能更好套她的话，打探紫苏现在的情况。”

“再者，不久我就会离开，这些所有策划也都是为了浓月斋，她若是没有问题，跟着你也好快些熟悉章程，好配合你，说来你确实需要个帮手了。”

这般打算确实合情合理，越流锦当即点头应下了。

当下兰香便跟着越流锦上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合适的说书人。

对于浓月斋要推出的故事，越流锦已有了想法，并拟好了纲要，但说书人风格不一，为了获得最好的结果，还需找到最合适的才是。

她先是和兰香分别去了各个有名的茶馆探听说书人的口风，却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对于这种情况，她也早有预料。

毕竟价钱给得不够大方，讲的又是这等无名小卒写的故事，只是心里存了些念想，才想着要来试一试。

步出又一个茶馆的大门时，越流锦又是疲累，又是沮丧。

明日便要开张，说书人却没个着落，叫她如何不心急？

兰香跟在她身后，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掌柜的，我知道一个说书人，或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