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啊,那信是何老板写的,每年商户都得报税,衙门里恰好就有何老板写的字,大人命令人拿过来一对比,立刻就看出来了。”
“那这不就是何老板觊觎许家酒坊的酿酒法子。”
“可不是,谁不知道,酿酒酿酒,看的就是那酒曲,这酒曲好,酿出来的酒才会好。那何家做的就是酒楼生意,若是自家能酿酒,这不就如虎添翼了。”中年男子嗤笑道。
“这何老板可不要遭殃了。”
“那何管家也不知怎的,原先如此大喊着说冤枉,看了这信,又瞬间说是自己做的,是自己写信买通了罗富,就是想弄来许家酒曲。再问那罗富,知道部分步骤,自己就能琢磨出个法子来。也是许家谨慎,每个小管事之间只负责一部分,对应其他步骤都不知情,不然何家买通了罗富,哪还需要再让人将酒曲偷出来。”
“大人不信何管家的话,何管家又将罗富家里的事情说了出来,比如他老母眼瞎,他在酒坊明明待的比许大管事久,就因为许大管事是许家的家仆就做了大管事,心生怨怼,说了个清楚。”
前头年轻男子不喜被人抢去风头,立马插话道:“大人没全信何管家的话,将何老板叫过来先是忽悠人写了几个字,然后才将事情说明。可笑的是,那何老板立马否认说压根不知晓,又听到自家管家承认了此事,就是对着管家一阵怒骂,说他蠢笨,分明是有人陷害,为何承认。大人让师爷对比了字迹,特意展示给了外头围观的人,那字迹就是何老板的。”
“这事最后挺可笑,何老板怒骂何管家为何自作主张,何管家一脸懵,最后两个人都被大人暂时关押。毕竟用这等法子,盗取别家祖传方子,还导致人受伤,咱们县太爷是个明理之人,是断不会听信何老板片面之词,需要查实,但毕竟证据在哪里摆着。”
裴清珩听到这里,便明白事情正如他所想那般发展。
上辈子,罗富这个人便是何管家精挑细选出来,早早就做了调查,而何管家又是何广杰的心腹,那日何广杰同赵志逸交谈之后,定是有了打算,也必然会同自己心腹说道,让其注意。
他只要先他们一步,将他们想做之事做了,就能导致他们自己自乱阵脚,毕竟这些事情本就是他们想要做的。
所以,他让人假扮何管家去接触罗富,那些人并不清楚何管家长什么样子,只要穿衣相似,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那些人又岂会记得这人长什么模样。
普通百姓对于富贵人家,天生就觉得低人一等,怕得罪人,不敢多看,尤其这人还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安排人闹事,闹事的郑大虎本就和何管家有往来,毕竟何家酒楼有些食谱来路并不清白。
所以联系这人,只要递上信件,写明要办的事情,给上银子就行了。
而且,据他上辈子了解,何管家与这人往来,若是写信,必定是要人销毁,以免留下证据。但这人也存了个心眼,暗自偷了一块何管家的玉佩,以防不时之需。
而罗富知道今日会有人闹事,定会按照安排去偷酒曲,到时候被酒坊的人碰到也好,或者顺利的将酒曲送到信上的地点,横竖都会被送入官府。罗富这人又贪生怕死,自会拱出何管家。
上辈子灭了赵家,从赵志逸手中,他拿到过何广杰与他之间的信件。当官数十年,他早已练就了一手模仿字迹的本事。
即便如今年纪小,腕间力道比不得成年,但何广杰的字不过普通,仿写起来并不困难。
何管家认得何广杰的字,便会以为这事是何广杰让人做的,自己家人又都在何家,自然会顶了这罪名。
而何广杰会觉得,是自己这位心腹管家,贪功冒进,自作主张,还擅自模仿他的字,想将他拉下水来,必然会气愤不已。
无论结果如何,与他来说,许家都会躲过此劫。
按照他上辈子对这位崔县令的了解,没有确认其无罪,还有证据的前提下,是绝对不会放何广杰和何管家离去。
整件事情,许家是受害者,而他这个刚来南竹县的人,更是扯不上关系,那个乞丐也再早几天离开了南竹县,去找他妻儿。
即便对此事有疑惑,崔县令也找不到突破口。
这锅,何家不背也得背。
更何况……
裴清珩从茶楼里出来,在经过何家酒楼的时候,随意的瞥了一眼。
目光冷漠,仿若是看一件死物。
他倒是得感谢赵志逸。
南竹县的悦来阁是赵家的产业,赵志逸看不上何广杰的酒楼,倒是被他撞见了,想到了此事。
同样,也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被何广杰用来安插进许家的哥儿。
此刻,也正被养在某处庄子里。
而那处庄子,倒也真是好地方。
裴清珩走在街上,即便少年面貌俊美温和,可周身气质,却让人不敢靠近。
在月光映射之下,漆黑的眸子像是泛着一道幽光。
仿若是狼正紧盯着属于他的猎物。
狠厉并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