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归家,瑾娘便被带走,溪鹤怎么能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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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十一月的夜晚,平静无风,寒意无声。
三个小丫头一起歪歪扭扭地趴在窗框望着院门。
花苓冷得打抖:“我好冷,你们说大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啊?”
突然王婆子闪现在院门,大声呵斥:“死丫头,一天天偷懒,站无站相,还不快将屋子里的灯点亮”。
点灯,难道回来了?
溪鹤撑着窗框飞越出窗户,跑去院门处张望。
远远就瞧见一群人提着灯笼飞速移过来。
她眯着眼瞧去,发现一群人簇拥着一强壮女子,女子背上似乎背着什么人。
她的心快要越出胸腔。
她向前跑去,是瑾娘,瑾娘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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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夫人将屋子里无意义的一群人赶出去,半抱着赵宗瑾坐在床上。
一位穿着宽大剪裁、雪白长袍的少年将赵宗瑾的衣袖挽起,几根长针扎入她发青的手臂。
溪鹤十分焦急,不知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
赵宗瑾突然咳嗽,嘴角涌出鲜血,身体控制不住的晃动。
“啊!”少夫人被她推倒,碰倒床边新摆的插花瓷瓶。
正在治疗的少年吩咐:“抱紧她。”
溪鹤跃到床前抱住赵宗瑾,瑾娘眼中白茫茫一片,似乎感知到溪鹤,嘴咬着溪鹤头发,全身颤抖。
“瑾娘,不要怕,是我,是鹤娘。”她拍着赵宗瑾的肩膀安慰,焦急地眼泪擦到她脸上。
赵宗瑾难得的恢复点意识,乌唇颤抖:“疼……疼……”
正在治疗的少年发现病人只对哭丫头的话有反应,轻声说道:“不停,抱紧她,讲话”。
溪鹤嘴对着赵宗瑾耳朵,不停地讲话:“瑾娘,不要怕,我是溪鹤,我是鹤娘,我在的,你抓住我,你继续咬我…”
“好冷……冷……娘,鹤娘……我好冷……”
赵宗瑾痛苦低语。
“鹤娘……我要死了……我来找你……”
过了一会儿,少年大夫瞧着病人神态渐舒,摸出一根长针扎入赵宗瑾额间。
溪鹤感受着怀里人渐渐放松的身体,汗水泪水混着滚下脸颊,与瑾娘嘴角的暗血缠着滚落耳后。
“放床上,平躺。”少年大夫低头说道:“没事了。”
旁边一直站着的少夫人帮助溪鹤将赵宗瑾放到床上,又去唤丫鬟进来收拾。
溪鹤站在床边盯着瑾娘:到底发生什么,走前明明说过,只是简单问话,怎么回来就成了这样。
“擦……擦擦汗。”溪鹤转头,便见为瑾娘治疗的大夫,深埋着头,唯独一支纤细白嫩的玉胳膊从宽大袍子中钻出。
溪鹤忧声问道:“大夫,瑾娘怎么样了?她这样算好了吗?”
长袍少年低着头,身体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不是……大夫”。
少夫人接过少年手中手帕,轻轻拭去溪鹤的泪花和汗水。
转身说道:“多谢小星使相救,臣妇已待薄礼,还望星使收下”。
星使?溪鹤不知道什么是星使。
“我……我谢……谢夫人”。星使比和溪鹤讲话更紧张,声音越说越小。
溪鹤回头看瑾娘渐渐恢复的脸色,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渐渐放下,朝着长袍少年鞠躬,已示谢意,但对方一直埋着头,她便开口说道:“多谢星使”。
对方哼哼唧唧,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又追问:“星使,瑾娘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星使把头埋得更低,本来就和溪鹤一般高,现在比她直接矮一头。
“房次~”
她没听清,干脆把头探到对方头下边:“什么?没听清。”
此刻她才看清星使的脸,是姑娘还是儿郎?玉面朱唇,清艳灵秀,难辨雌雄。
对方望着溪鹤圆溜溜泛着泪光的眼,脑子抽空,语调极快:“房次卿。”
溪鹤总算听清对方的话,可这也没回答自己的疑问。
这时,门外似乎又来了一群人,房门大开,冷气窜入屋内,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听说大姐受伤了,母亲让我过来看看”。
此人和瑾娘五分相似,穿着浅蓝衣裙,质地极好,头上却无任何首饰。
溪鹤虽不曾见过此人,但看年龄长相,也猜出来人——瑾娘二伯的女儿,赵家孙二小姐,二姑娘赵宗瑜。
如果此时赵宗瑾醒着,见到赵宗瑜,必然一口血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