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泽看着眼前沈宣逸的样貌,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不似第一次见他时那副清风明月的样子,此时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发丝也有些凌乱。他想起昏迷前的惨烈战场,再看看眼前的沈宣逸,心下瞬间明白他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心中一暖。
“嗯。”谢钧泽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许久没开口,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只得缓缓点了点头。
沈宣逸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醒了就好。”
众人得知谢钧泽醒来的消息后,也都前脚跟后脚的一个一个钻进来探望,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瞬间打破了战后这几日的低气压。而沈宣逸那张冷了许多天的脸,此刻终于也化开,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谢钧泽因重伤被困在榻上足足有小半月无法动弹,每日只能静静的躺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头顶那个略显陈旧的帐顶,百无聊赖的时候最多也只能转过头向着四周望一望,满心皆是无奈。再加上每次呼吸都得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日子实在难熬。
这一日他依旧沉浸在这无边的痛苦与烦闷之中,纱帐在午后的微风中轻轻飘动,门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沈宣逸端着一盆清水稳稳的走了进来,即将落日之时的夕阳仿若一层薄纱,顺着沈宣逸的脊背倾洒而入。
谢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被吸引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对上沈宣逸的目光,谢钧泽下意识的偏过头,目光落在他地上的影子上。光晕之中,修长的身影被拉到了极致,随着身体的走动,衣衫下的影子也越来越近,谢钧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突然不敢抬头看向那个走过来的少年。
“怎么了?盯着地下看做什么?”沈宣逸跟着谢钧泽的目光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钧泽轻咳了一声,含糊的道,“没什么,发了个呆。”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近日实在太闲,想了太多有的没的的缘故,他的喉咙此刻就像是被一团炽火哽住似的,下意识地用力吞咽了一下,试图缓解那个突如其来的干涩。
“今天感觉怎么样,呼吸牵着还疼吗?”
喘气倒是好多了,只是天天躺在这没法动,实在无聊。谢钧泽试着抬了抬手,依然还是有点吃力。
沈宣逸见状立马伸手搭了过去,“倒也不急这一时,伤筋动骨都要恢复百天呢,让伤口愈合了再动。”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解谢钧泽的衣衫。
“那个......”
沈宣逸听到谢钧泽说话,抬眼望向他,手上动作倒是没有停。
谢钧泽咳了一声“今天就先不擦了吧。”
“嗯?”沈宣逸想起了顾鹰说的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接触,但这几日都是我给你擦的身子,你还没习惯?你的身子都习惯了,眼下要是再突然换个别人,那岂不是你更不熟悉?”
“......”
他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然而谢钧泽的脸色却已经微微透出了些红出来,于是沈宣逸便伸手探了探他的温度,不摸还好,当手背触上谢钧泽的额头,发现他脸上的温度竟然已经能烫的温茶了,沈宣逸来不及多想,心下立马一惊,“怎么又发热了?伤口又感染了吗?”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掀开衣领检查伤口,领口露出了一小半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胸膛,谢钧泽赶忙阻止,“没有没有,伤口好着呢。”
沈宣逸不放心,还是将谢钧泽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给检查了一遍,确定伤口没有感染,才放下心来开始给他重新包扎。
沈宣逸瞧了瞧他的神色,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他的脸会这么烫了。
于是便仗着谢钧泽现下躺在床上没法动手,有意在故意调侃他,勾了勾唇坏笑着道“奇怪,钧泽的脸怎么会突然这么烫呢?不是发热,难道是因为......谢小将军对我起了别的心思?”
当日对阵匈奴的时候,那匈奴人喊的话他也听到了,谢钧泽喜欢的是男人。这虽然对在谢钧泽身边跟过几年的人来说都不算是新鲜事了,但沈宣逸确实是第一次知道,当下心也不由得也跟着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