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绯云继续,“不过白芍说得也有道理,此番前去,本就是吴国战败求和,公主您能随驾,已是他们的荣幸。该备的礼数,想必朝中尚书们定会周全,您也不必为此费心。”
“是啊公主,何必忧心于此呢。”白芍随声附和。
“是啊。如今你们弃了我,倒拧成一条心了。”见她们一唱一和,冷嫣便使坏,学着白芍说话的样子,佯装吃味。
白芍和绯云错愣了片刻,而后俩人默契一笑,转身各自去忙,冷嫣杏眸一转,眸含笑意,趁着绯白二人不备,悄悄将那琉璃璧拿起,收入袖口之中。
而正如绯云所言,出行前,祠部尚书王曹依制拟了份厚厚的随行礼单呈于晋王。晋王阅后,未多品评,只道依礼行之即可,便也允了。
待到出发那日,王驾后头跟着随礼的车队,如蜿蜒长龙一般,饶是冷嫣也不禁看呆了眼儿。
知道的,只道是出访,不知道的,都该以为是出嫁了。
自大晋国都渭阳,沿着大祁山一路南下,所见之景愈渐葱绿低矮,耕田水系渐增,直至吴国建康城,见一宽约三尺的护城河,粼粼光泽如银龙盘卧于城外,十分壮阔。
城中街岸商户虽多,但久经战事,人丁不兴,来往的百姓却是寥寥。可听闻大晋国君携女到访,仍有不少人自发地出门相迎,朝着仪仗探身张望。
只是很可惜,这一切冷嫣都是听说的,并未亲眼所见。
因她刚离了大晋,就觉水土不适,一路下来都病得歪歪斜斜,无甚精神。直到入了吴王宫,歇养了两日,方有缓和。
早春的日光,虽不带多少温度,但经历了一整个沉闷的寒冬后,倒也称得上难得明媚。
透过雕花楠木的朱漆窗柩,照入屋内的光束,夹着细小的浮尘,雀跃狂舞。
冷嫣靠坐在榻上,发髻微散,瞧着外头的光景却是一阵心痒,好不容易得来的出宫机会,她可不愿就此躺过去。何况现下觉得身子也轻快了,精神也好了,是怎么也躺不住了的。
冷嫣一把拉住上前奉药的白芍,扯着她的衣袖,轻轻晃着, “白芍,好白芍,你就陪我出去走走嘛,不走远,就在这殿外的院子里,我都快闷坏了。”
她晶亮的眸子,就这么惨兮兮地望着,瞧着让人平白生出几分不忍。
白芍避开头,不敢与她对视,生怕一个心软又着了道儿。“公主,您每每趁着绯云不在,就吃准了奴婢会随您胡闹,奴婢可没少为此挨绯云训斥。”
冷嫣又不傻,绯云在这,她是万不会开这口的,否则出门不成,反要被她数落半日,这种事情,自然要趁绯云不在的时候,才更有胜算。
“你放心,这次绝不胡闹,只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透个气儿。”
“奴婢可不信。”日子久了,白芍竟也习得了绯云的几分精明。
见状,冷嫣眼眸微垂,轻叹了口气,“好吧,不去便不去吧。只是可惜,再过两日就要回大晋了,我这病得不是时候,连累你也被日日拘在房中,不得出门去瞧瞧这吴国风情。”
白芍年幼,性子又活泼,办事自不如绯云老练沉稳。故但凡有出门领物送礼这类事儿,皆是由绯云一人承拦,而冷嫣身边又确实离不开人,得有人伺候着,这差事自然落在了白芍头上。
是以,冷嫣病了几日,白芍便也在房中守了几日。
听到吴国风情几字时,白芍也不由得眼波微动,她自小跟着冷嫣,也无甚外出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怎会不想出去逛逛瞧瞧。
冷嫣见机而上,“我可听说,这次随驾前来的侍婢们,前日里都去逛了园子。就你没去成,真也可惜……毕竟往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吴国……”
她说得真切,仿佛亲眼所见当真只剩了白芍一人,甚是可怜。
“真的……只在园子里逛逛?”白芍颇为动心,却又带着几分狐疑,将信将疑地朝冷嫣小声问道。
“那是自然,本公主一言九鼎,说到定然……做到。”冷嫣伸出二指起誓,第三指却是弯得不成样子。
白芍自是未曾留意到这些,自家公主如何说的,她便如何信了。可刚一出韶华殿,她就明白自个儿又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