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陵地处北方与南方交界处,西大运河与凉河接壤汇成凉江又自此分流,一边往南一边随西,往南走便是南陵关渡口归乐陵县管辖,往西走便是西峡里归潼洲管辖,乐陵地处要塞又与幽州和潼洲和金池三处相邻,朝廷特赦乐陵直接归京城管辖。
幽州和潼洲过往的商船都要有乐陵县关口的水令才可放行。
百余艘船行驶在凉江上,从高处俯瞰,扬着白帆的船只好似鱼的鳞片,鳞次栉比好像一只大鱼在缓慢前行。
岳赢站在船尾看着过往的船只,眼中如江水一样平静,听着走来的轻巧脚步声,他笑着回头:“杏花娘子,可是有事?”
“你可想好,我家老爷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的。”
岳赢看着面前挑衅的杏花,浅笑不语。
杏花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船头林昭谦,看着他正在欣赏着江边景色,又换了一副平淡表情看着岳赢:“岳郎君,我家老爷可不是什么端方君子,我依附他求得是富贵二字,你可想好你依附我家老爷求的是什么?”
岳赢看着变脸的杏花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不减,可眼底早已波浪翻滚。
这是,她却忽然嚷道:“都说文人傲骨,我看啊,在傲骨也逃不出世俗琐碎。” 声音很大,听得林昭谦直皱眉。
“过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穿过船舱直至船尾。
杏花不甘心的看了岳赢一眼,摇摇晃晃的走到船头。“不小心”扑倒林昭谦的怀里。捂着心脏娇弱的看着他:“爷,咱们何时能到乐陵,妾被这船摇的直想吐。”
林昭谦淡定地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着江边的景色,杏花低头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摸林昭谦的大手,被江风吹得冰凉,将他的手抱在怀里,语气娇嗔:“爷这手这么凉,妾给您暖暖。”
林昭谦没有理她,继续看着凉江两侧的山壁陡直插天,好似一把巨斧从天而降将大山劈开,从一线中窥得无限生机,他正欣赏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时,这时杏花又开始喋喋不休,让他失去耐心,低眸看着她:“聒噪。”
“那,爷想让妾闭嘴吗?”
林昭谦蹙眉。
杏花踮起脚尖,对着林昭谦性感地薄唇亲了上去,蜻蜓点水,这时,江风拂面带走余温。
林昭谦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转瞬恢复淡漠看着一脸笑意的杏花。
杏花看着神情未变的林昭谦,瘪嘴:“无趣。” 转身要走,谁知手忽然被拉住。
林昭谦看着杏花:“无趣?”
杏花后退一步,扫了一眼船夫。忽地,凑上前低声说道:“爷要是喜欢想要有趣些,妾也不是不可以。”
林昭谦低眸看着笑得一脸贱兮兮的杏花,嘴角泛起冷笑。
南岭关渡口
三人下了船,岳赢和杏花跟在林昭谦身后往前走,穿过热闹的主街拐了一个弯后就看见一个长长的队伍,林昭谦越过队伍往前走,岳赢和杏花看着排队的人,有粗衣麻布平民管家奴仆,还有锦衣华服书生豪绅。
两人回过神时,林昭谦早已遥遥领先走到了队伍的前头,二人脚步加快追了上去,停下脚步看着神情错愕,互看一眼,又看着林昭谦从袖子里拿出拜贴刚要递给守门的衙役。
守门的小眼睛衙役也没接下,直接斜眼看着林昭谦道:“幽州来的?”
林昭谦的手僵在半空中,还未说话,杏花一个箭步冲上前,“啪”的一声。空气霎时静悄悄的,一旁排队人的有的捂脸,有的张嘴,有的瞪大眼睛,有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岳赢表情复杂的看着叉腰气势一米九的杏花,又偷瞄她身后神情自若的林大人。
“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大人你都不认得,皇上今年钦点的状元郎,梅县的县令,给你递拜贴是抬举你,装什么宰相门前六品官。”
衙役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叉腰女人,扬起手就要还回去,杏花一个利索的转身贴到林昭谦胸膛娇呼:“老爷救命。”
林昭谦抓住小眼睛衙役的胳膊,一个狠甩,将他摔在地上,另一个衙役见状也加入战斗,林昭谦抬腿便踢,那个衙役被踹倒在地,小眼睛衙役扶起倒地的衙役,高声喊着:“你别走,你给我等着。” 扶着人就往县衙里跑。
林昭谦冷笑。
一旁排队的人捂嘴偷乐,但不敢高声鼓掌叫好。
这时一群衙役从县衙里冲出来将林昭谦和杏花还有岳赢团团围住。
“哪个不要命的,青天白日竟敢在乐陵县衙门口闹事。”
“张哥,就是他。” 小眼睛衙役跟在一个长相粗犷的衙役后面指着林昭谦。
张巡看清闹事人面孔瞬间僵在原地,瞳孔紧缩,双手作揖:“林大人,您怎么来了。”
缩在林昭谦怀里的杏花,看着被称为张哥的人,呦,这人她熟,这不是来梅县求救的乐陵衙役张巡吗?
离开林昭谦的怀里,大声喊着:“呦,这不是张大衙役吗,这前脚得了吃的,后脚就掀桌子,你们乐陵人真是厉害。”
张巡打着哈哈哈:“林家娘子,这都是误会,误会。”
杏花声音忽地拔高:“误会,什么误会,我家大人拜贴都递过去了,那人还装模作样不收,我家大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张巡回头瞪了小眼睛衙役一眼,小眼睛衙役缩了缩脖子。
林昭谦轻推开杏花看着张巡:“我找你家大人有事,还有她不是我娘子,是我的妾室。”
岳赢挑眉,杏花瘪嘴。张巡微愣,立马伸手示意:“林大人里面请,我家大人早就想着您府上一趟,只是公事繁忙一时走不开。”
一旁排队的人看着林昭谦三人进了乐陵县衙也开始窃窃私语,但有些人却若有所思。
几人被带到后院会客厅,杏花一进屋看着书架上摆放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又低头看着上等红木制作的桌案客椅,眼睛是一闪又一闪。
林昭谦坐下就盯着杏花,看着她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到处乱转,岳赢也是被会客厅的墙上挂的画给惊到了,若是他没看错,那墙上挂的画应该是云朝画圣安子云的真迹,市面上可是千金难求。那没想到乐陵的县令竟然还有两幅,一东一西悬挂。
这时,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面带笑容的看着林昭谦:“林大人。”
林昭谦起身对着他拱手示意:“言大人。” 杏花和岳赢也跟着起身。
言大人温和看着他们:“各位请坐。” 又吩咐身后的丫鬟上茶。
“沏一壶云针。”
“是,奴婢这就去。”
林昭谦出口制止:“言大人无需这般客气。”
言大人:“林大人此言差矣,这云针我都买了三年多了,一直放置在库房,今日见到林大人立即想起傲骨如松耸云霄这一词,跟云针的茶韵一般遗世清香,润人心脾。”
杏花听到这里都想起立鼓掌,这马屁拍的真艺术,又夸赞他家老爷傲骨如松又无声的显耀了他的收藏的名茶,还特意突出珍藏三年,因为是老爷登门才特意拿出来的。
林昭谦笑道:“那林某真是有幸今日能得言大人的珍茶。”
言大人:“不知,林大人打算在乐陵呆几日,言某好带着林大人逛一逛。”
林昭谦略做停顿:“游玩就免了,林某今日登门,确实有一事想与大人相商。”
言大人皱眉:“何事,若是言某能帮上忙,直说无妨。”
林昭谦眼神看向端坐笔直的岳赢,言大人也顺着林昭谦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这时茶端上来了,不过不是刚才那个丫鬟,而是一个长相魅惑的美人,每走一步摇缀生姿,媚骨天生,瓷白的皮肤,狐面杏眼,琼鼻桃腮,眼生秋水,含情脉脉,体态风流。
岳赢瞳孔瞪大,失神几秒,杏花也是惊艳一把,林昭谦神色未变。
言大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对着林昭谦心里倒是升起几分赞赏之意,下令道:“梅焉,看茶。”
“是。” 声音娇媚勾人,似夜莺婉啼,听的人耳朵麻酥酥的。
梅焉垂眸倒茶,轻扫着面前丰神俊美的男子,莲步轻移,一股清香从林昭谦鼻前扫过,沁人心脾,林昭谦轻蹙眉头。
杏花趁着梅焉倒茶移步的功夫,使坏伸出脚。
梅焉被杏花绊的踉跄两步,站稳时,脸红红的看着离她近的岳赢,低声道:“郎君莫怪,梅焉手脚粗笨。”
岳赢柔声安慰:“无事,姑娘没受伤就好。”
梅焉轻轻摇头示意没受伤,低头继续给岳赢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