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从人群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噘着嘴闷声走路的年轻人,走到元时跟前,只低头盯了一下地板,元时识趣让开道路,那人也不说话,径直朝着章幹过去。
章幹笑道:“七公子此去如何呀?”
来人正是元旬口中曹相的侄儿曹蝉。曹蝉气得五官都皱在一处,原本也算清丽的面容漾满火气,拿着扇子拼命地扇,似是决心扇走一腔怒火般嚷嚷道:“真是岂有此理!嫌弃我文采不如人,成绩不如人也罢了,居然嫌弃我丑!”说着拿扇子一指自己的脸颊,扭向章幹道,“丑吗?”
章幹被逗得放声大笑:“你也有今日。是何等人物,竟把我们的七公子都比下去了。”
曹蝉气得扭头谁也不搭理。
章幹好奇劝道:“说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替你讨个公道。”
元家兄弟也凑近听着。
曹蝉这才开口:“今年风头胜过榜首,唱名时被陛下当众指着说好看唤乳名的那个。”
元家兄弟顿时将方才有关样貌的话抛去九天外了,转而只顾听着这个。
章幹仍旧只是笑:“原来是他。早听说陛下原也十分中意他,怎么一犹豫间就让宋青台抢走了,想来他的家世出身也不配,也就是宋青台那等看得上。”
曹蝉犹自顾自道:“要不是大伯的命令不能违,谁稀罕。他看重那个,倒把我解脱出来。”说完犹自委屈,“可他的托词居然是嫌我丑。”
元时当机立断,拉着哥哥向一边,低声叮嘱道:“即刻起,你是我,我是你.我替你在这里守着,伺机与他两个说话,你去前面寻阿手,看能问出些什么来。”
元旬当即同意。
历来闻喜宴上,天子都会准许在朝文官,尤其翰林学士、知制诰、昭文馆、集贤院、史馆各处学士、直学士、直史馆、修撰、检讨等均可参加闻喜宴,皆因这些官员大都由科举而来,既是诸位进士将来的上司、僚属,更是前辈一般的人物。
宴席未开之时,应云手听说贡院的张大人唤他,忙撇下别人随来人过去,过去就看见张大人与邓祖舜立在一处,两人不知交谈着什么,面上都带笑意。
应云手上前唤道:“邓相好,张大人好,学生应云手有礼。”
邓祖舜见应云手经历一月期集,由奚世纶带领着参与各项事务,历练得愈发成熟稳重,心底喜爱更添了二十分,一上来径直言道:“应进士这一月辛苦了,我听张大人说一月来多数表文都是应进士撰写。应进士年纪最轻,本事却是最大的,前途不可估量。”
应云手惶恐道:“这一月在贡院,多亏诸位大人并二位兄长照顾,凡事都与我个历练的机会,承蒙他们不嫌弃罢了。”
邓祖舜笑道:“应进士过谦,能被陛下当众夸赞的,文采岂能落于人后。应进士有今日之成就,想家中长辈必是寄予期望,严加管教的。仕途学问上尚且如此,却不知亲事上又是如何操心的?”
应云手忙道:“这却不曾有过。”
邓祖舜追问道:“当真没有?”
张大人和蔼劝道:“邓相面前可尽言,不必有顾虑。”
应云手据实回答:“家母曾跟我提起过,说家乡虽有男子早亲的习俗,可家母见我专注科举,也不愿我困顿于家乡一隅,希冀早日成就于国有用之才,因此不肯替我早议亲,生恐耽搁了前途。”
张大人赞道:“令慈十分有远见,乃女中真豪杰,邓相识人果是一绝,看得从来不会错。阿手,邓相才与我商议,欲从新科进士中挑选一位诗文模样风度各色皆是绝佳的,匹配翰林宋学士家千金,冷眼于数百人中取中你,与宋学士也谈过,他也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