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点点头,心里却空落落的。
谢臻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公务繁忙不在府中也正常。
可她还是时不时望向院门,期待能看到谢家送来的回信。
一整日过去,院门始终静悄悄的。
嘉宁站在窗前,看着暮色一点点吞噬天光。
“怎么还没有……”她喃喃自语,胸口发闷。
谢臻是没收到信?
还是觉得她太过轻浮?
又或者……他根本不想见她?
这个念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她摩挲着香囊上的兰草,觉得自己太冒失了。
谢臻那样端方的君子,怎么会喜欢主动邀约的女子?
“姑娘先用膳吧。”碧云轻声劝道,“说不定明日就有回音了。”
嘉宁食不知味,只草草扒了几口饭。
太子的三日之期,今日已是第一日过去。
夜色渐深,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屋里的安神香似乎失了效,脑海里全是谢臻可能出现的反应,是皱眉嫌恶,还是避之不及?
“姑娘,该歇息了。”碧云忍不住提醒。
嘉宁攥紧香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若是明日谢臻拒绝……那她便知道他的态度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酸胀。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谢臻是少数给过她温暖的人。
若连他都……
她不敢再想下去,将脸埋进枕头里。
香囊贴在胸口,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忐忑。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天了。
这一夜格外漫长。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把香囊攥得发烫。
脑海中不断浮现太子的威胁、父亲的敷衍、嫡母的算计……还有原主记忆里谢臻柔和的笑颜。
“他不会的……”她轻声安慰自己,将香囊贴在胸口。
嘉宁终于抵不住疲惫,握着香囊沉沉睡去。
梦里没有东宫的阴影,只有慈恩寺后山那片竹林,和一个模糊的、温润如玉的身影。
……
第二天清晨,嘉宁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摸向枕边的香囊。
空落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谢臻还没有回信。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焦灼。
碧云端着铜盆进来时,见她已经坐起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忍不住问道:“姑娘昨夜又没睡好?”
嘉宁摇摇头,碧云一边为她挽发一边小声道:“姑娘别急,说不定晌午前就有消息了。”
洗漱过后,碧云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暗暗叹气,“姑娘好歹用些早膳。”
嘉宁勉强咽了几口粥,喉咙却像堵着什么。
午膳过后,她按捺不住,正当准备吩咐碧云再去谢府打探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姑娘!”碧云小跑进来,怀里抱着个精致的木匣,“谢公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嘉宁腾地站起身,指尖微微发抖地接过匣子。
里面除了火漆封好的信,还有一盒新制的安神香、几包蜜饯果子。
她急急拆开信笺,谢臻在信中说这两日公务缠身,昨夜才看到她的信。
今日特意买了些小玩意赔罪,明日定会准时赴约。
嘉宁捧着信反复看了三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她将信纸贴在胸口,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让碧云去小厨房端些点心来。
“碧云,我想吃你做的百合莲子羹。”
“姑娘这会儿知道饿了?”碧云抿嘴笑着,麻利地重新布菜,“早上奴婢劝您用膳时,您还说没胃口呢。”
“谢公子一封信,比什么开胃菜都管用。”
“多嘴。”嘉宁脸颊微热,却没有反驳,一口气吃了两块蜜饯。
甜意在舌尖化开,连带着这几日的郁结都散了几分。
嫁给谢臻。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虽然她对谢臻更多是利用,但比起东宫那个疯子,谢臻至少会尊重她。
日子久了,总会生出情分来吧?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怔了怔。
她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
在现代,她从不认为婚姻是唯一的出路,可在这里,她却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真是讽刺。
但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比起原主惨死的命运,这已经算是好结局。
“姑娘在想什么?脸都红了。”碧云促狭地眨眨眼。
“我去跟娘说一声。”嘉宁轻咳一声掩饰,将信仔细收好,“明日以给娘祈福的名义去慈恩寺,得提前安排马车。”
柳姨娘正在绣帕子,听她说要去上香,立刻放下针线,敏锐地看她一眼:“只要祈福?”
嘉宁抿了抿唇,没打算瞒着柳姨娘:“顺便……见谢公子一面。”
“去吧。”柳姨娘没多问,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是该去拜拜。娘这就去安排。”
嘉宁看着母亲眼下未消的青黑,心头一酸。
这个柔弱的女人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些了。
“娘不必担心。”她轻声道,“女儿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