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桜神纸未低头调好了弦音,露出笑容,“天使小姐想听什么?”
小兰红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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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四分钟,来得及。
“唔……请问《卡农》可以吗?”
“喂!小兰,这首曲子的难——”
“可以哦。”
桜神纸未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试了试音,指尖轻摆,又骤然下压,悠长的吉他音传入了泰晤士河的水底。
小兰握拳眼神亮晶晶,新一愣了一下,侧耳听了几秒也露出赞赏之色。
很厉害啊,这个同乡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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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卡着最后一分钟交换了姓名。
小兰举着手机备忘录,脸颊微红:“纸未姐姐,我想把你的表演记下来分享给爸爸看!”
“好。”
风突然掠过——
女孩猛地盖上兜帽,碎发在苍白的脸颊边翻飞,急速收缩的瞳孔在阴影下泛起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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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的水面突然翻涌,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七声钟响沉沉传来,每一声都像锤在心脏上。纸未的指尖死死扣住吉他边缘,骨节泛白。她能感觉到血管里沸腾的灼烧感——那种熟悉的、撕裂般的痛苦又来了。
——记忆里祖母粗糙的手抚过她的额头,老人家在邮件里用生涩的英语写道:「未未,记得吃药,月亮圆了。」
她猛地闭上眼。
“纸未姐姐?”小兰疑惑的声音传来。
纸未后退一步,吉他“砰”地砸在地上。她扯下兜帽遮住开始变尖的耳廓,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抱歉,小朋友,我有点急事。”
工藤新一敏锐地皱眉——她的呼吸频率变了,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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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集装箱的阴影里,纸未蜷缩着跪倒在地。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她却感觉不到疼。肌肉在撕裂,骨骼在重组,耳边仿佛有无数狼嚎在嘶吼。
「不要怕。」祖母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这不过是游戏规则而已,熬过去就好。」
游戏……该死的游戏。
但疼痛中又带着一丝扭曲的安心。在月圆之夜的这一刻,她可以短暂遗忘那些血腥的任务、冰冷的狙击镜,和永远洗不干净的铁锈味。
一只灰褐色的流浪狗从垃圾堆里抬头,缺了半角的右耳抖了抖。它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尾巴却欢快地摇起来。纸未怔住了——此刻他们的瞳孔,一定泛着同样的金光。
“你也…不完全是家养的啊。”她低语,犬齿无意识磨过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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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剧烈的变化过去了。纸未从集装箱顶端一跃而下,落地时轻得像片落叶。远处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边缘模糊如人与兽的重叠。
她弯腰拾起摔坏的吉他,指腹抚过断裂的琴弦。明天得买把新的——毕竟答应了那个孩子要再见面。夜风送来河对岸的爵士乐,人类的音乐,脆弱又美丽,就像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皮肤下的灼热还未完全消退,但已经可以控制了。纸未最后望了一眼新一和小兰离去的方向,转身没入黑暗。她的步伐既像潜行的狼,又像专业的杀手——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月光和监控的死角。
「抑制剂在左边口袋。」祖母的邮件浮现在脑海,「你小时候最怕苦,现在连药片都能嚼碎了咽下去。」
她摸了摸口袋,却没取出药片。今晚,她想再感受一会儿这该死的、令人上瘾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