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下唇,心中恨恨。
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一个不识大体的母亲,恨自己为什么有一个事事纵容妻子的父亲,更恨自己为恨投生成了两人的女儿。
老住持赶来过来,先后朝两位夫人行礼。
梁夫人撇过头去,轻哼一声,吴氏一脸愧疚地给主持赔罪。
不说别的,就这简单的礼仪一项,就足以辨出高低来。
主持问道:“可是寺中饭菜不合口味?”
梁夫人经他提醒便混不客气地道:“知道便好,我可是贵客,你就拿这些烂菜叶子敷衍我。”
老住持不卑不亢:“龙王庙自三百年前便是如此,一菜一饭皆寺中僧人辛苦种得,饭食自然粗糙些,怠慢了客人,老衲深感抱歉。”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不想听,饭菜的事我姑且不与你计较,那她公然掌掴你们的贵客,你们管不管?”梁夫人一手指向吴氏。
她没有嚣张多久,吴氏一脚踢在了梁夫人的膝盖后窝,她身体失去平衡,狼狈跌在地上。
吴氏轻飘飘地道:“你不必为难主持,是我打的你,你直接找我便是。”
接连受挫,梁夫人几乎要疯了。
扯着嗓子大声咆哮。
“你们收了我的银子,为什么不帮我。”
斋堂里到处都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及其刺耳难听,在场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老主持微微叹了一口气,超身边的僧人低声道:“去把这位夫人捐的香油钱拿过来。”
僧人应下
梁夫人还在发疯,嚎叫不止。
等银子取了来,主持将那小盒重新还给梁夫人道:“这香油钱还往夫人收回,夫人的诚意龙王已经收到,这香油钱就不必了。”
梁夫人整个人都懵了。
“这可是两百两银子,你们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霍溪见不得她这样得意,凑过去瞧了一眼,鄙夷道:“原来才两百两银子啊,还以为是两千两呢,就在这大呼小叫。”
“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足够养这一群和尚一年了,你又拿的出几个子。”
霍溪道:“我是拿不出,不过我们侯府刚刚捐了足足一千两,一千两是多少你应该知道吧,就也不是很多,就你那二百两的五倍罢了……”
“不要说了。”吴氏将自己的女儿一把拉到身后。
照这么闹下去,主持说不不定要将侯府捐献给灾民的银子也给退了,那今日不是白来一趟。
而梁夫人也像是听到了关键信息,嘲讽道:“我说你们这帮老秃驴怎么一直护着她,不把我当一回事,原来是收了她一千两银子,所以我这两百两就看不上了。”
老主持温声道:“这位夫人,这龙王庙随是小庙,却讲究一个心诚则灵,夫人心不诚则香油钱悉数奉还,这位夫人诚心为灾民祈愿,自然要收下。”
“你又怎知她是诚心的?”梁夫人咄咄逼人。
吴氏道:“你不是我岂知我不是诚心。”
“这样无根无据的好听话谁不会说。”
吴氏白了她一眼,举起三根手指,“我吴秋棠指天发誓,今日祈愿若有半点别的心思,天打雷劈。”
梁夫人似乎是执意要与吴秋棠作对道低,哼哼道:“不仅是发誓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谁不会一样,我陈茵发誓,我弱不是诚心祈福,天打雷……”
“轰隆!”
外面忽然想起一个响雷,似乎是为了响应她的誓言一般,梁夫人被吓得脸色发白,再不敢随意发誓了。
寺庙里的香客见此议论纷纷。
梁安安见母亲这样丢脸,自己的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停点,每日不是在收拾烂摊子,就是在去收拾烂摊子的路上。
她上前一步,强行挽着梁夫人的臂弯,用力道:“娘,既然今日已经拜过龙王了,咱们就早些回去吧。”
顺手夺过梁夫人手中的小木盒,放在桌案上,朝主持道:“我母女二人,今日就是诚心祈祷,这香油钱还请悉数拿去救助灾民。”
说着也不等主持说什么,拽着自己不成器的母亲就走。
可她力气比不上梁夫人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又转身夺过桌上的木盒,气愤道:“这是我等银子,凭什么留给那群老和尚。”
她又小声嘟囔道,“反正龙王也知道我今日并不诚心,这钱给了就是打水漂了。”
梁安安深吸一口气,用力掐着掌心的软肉。
她为什么还要活着,不能现在就死了吗?死了就解脱了,她到底为什么要被生出来啊!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愚蠢的人,而这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