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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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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鸿飞!”

尚善迅速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跪倒在地还有任鸿飞。他仍旧抓紧尚善的手,半趴伏在床前,挣扎了几次起不来。

“队长。”路八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搭上手,才发现任鸿飞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任鸿飞抬起头来,唇色惨白毫无血色,他揪住自己的心口,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归山秋!”芙蓉抽不开身,只能喊道,“你来看看队长!”

归山秋闻言,迅速拔出听诊器按在任鸿飞心口。

任鸿飞拨开他的手,气声道:“我没事。你去给芙蓉当助手。”

归山秋不言,坚持听完心跳,沉默地看了一眼任鸿飞,转身抽出一针欲给他打下去。

归山秋:“只是镇定剂。”

任鸿飞仍是不让。他固执地开口:“我没事。你去……”

“你是没事。”归山秋冷笑一声,“你只不过差点死了。心跳太快,照样死人。”

任鸿飞皱眉,苍白的脸冷起来格外赫人。

他知道自己的心脏刚刚针扎一样的痛了起来,心如刀绞,只要、一看见……任鸿飞转身看向了昏睡过去的尚善,他又一次揪住了自己的心口,咬紧牙关。

归山秋顿了一下,他从未想到居然有人能因为别人痛苦到这种地步,感同身受?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归山秋猛地想到了另外一张死白的脸。

那张脸浮现在他眼前,苍白的、飞蛾扑火般的灰白,浮肿发亮的,是他亲爱小弟的脸。这世上的痛苦都是一样的痛,他的心立刻柔软了下来。

“任队,是你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归山秋缓和了语气,“这镇定剂帮助你放松,不然再次心绞痛你很可能会猝死!”

雨声渐渐小了些,任鸿飞沉默地接受了镇定剂。

天色将晓之时,雨终于停了。

队员们还再沉睡,任鸿飞不知何时走出了洞穴,独自一人在沙地上枯站了许久。

沙漠储不住水,雨水渗透得极快,太阳未出地面已经干透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大雾如白墙四面竖起。沙漠处处可见被酸雨腐蚀成红褐色的沙丘,此处如同病入膏肓之人蜡黄的脸,毫无生气。

他想起方才替尚善换药时,看到的她脸上被酸雨腐蚀出来的伤口,硬币大小的乌黑血红伤疤覆盖在她白皙的脸上,看起那样的——触目惊心!

任鸿飞捏紧了拳头,倏忽又放开。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愿意永远、永远地赞美她。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他不会让任何人在她面前多嘴一句。谁敢多嘴!割了他们的舌头!

如果他能再强大些,如果尚善不需要救他……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天爷的脸色翻得比书还快。”赵赋昇自洞穴中走出,站定在任鸿飞身侧,他伸了伸懒腰,“呼!这空气可真难闻!”

刚下过的沙漠中空气并没有清新半点,反而闻起来更加恶心,如同化工品燃烧的焦糊味十分呛鼻,像有只鬼拿着把尖叉顺着人的鼻腔狠狠刺进了脑仁里!

任鸿飞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远处涌动的雾气,眼神死寂。

赵赋昇也没有生气,笑了一下,眼神悠远。

“兄弟,我女儿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

任鸿飞微微垂眸。

赵赋昇:“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我和我家小爱芩寸步不离,我千小心万小心……我连日不休地咒骂那只该死的蚊子!为什么……为什么只咬我女儿?是不是因为我血肉不好吃才去咬得我女儿?其实该死的是我,对吧!我赵赋昇烂命一条!但是爱芩她还那么小。那病折磨了她整整两天两夜,小孩子都没个人形了。”

赵赋昇哽咽住,用力抽了下鼻子。

任鸿飞转身看见了兄弟通红的眼,无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爱芩最后、要走的时候,抓着我喊爸爸——爸爸——兄弟,你知道的那时候我是想和她一起走的,是你拦住了我。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时候说的安慰我的话,我信了。”

任鸿飞目光闪了闪。

“兄弟,你还记得你自己说了什么吗?你说,如果赵爱芩小朋友再一次投胎到这个世界,她一定希望这世界重新变得美好,对不对?”赵赋昇自嘲一笑,“美好?对!我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才决定活下来的。兄弟,这是你告诉我的。”

“我记得。”任鸿飞回应道。

赵赋昇擦了下鼻尖,开玩笑道:“我只希望赵爱芩再下凡的时候能投个好人家,别来找我了,她老爸早就变成个混蛋了!她在天上看我估计会气死的。你说呢?任队。”

任鸿飞收回手。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兄弟,两人一起出生入死,知根知底。

赵赋昇只是看起来混不吝,实际他的痛苦并不任何一个人少。他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畸变之前的家底在寸土寸金的都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畸变日之后,先是丧父丧母,后被买到食人肉的黑市,九死一生留了半条命,折磨得精神都不正常了。

后来逃难途中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朝夕相处两个苦命人凑成一对好不容易有个家。

苟且偷生两年,赵爱芩出生了。

就在好像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他出任务受伤高烧,他的爱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整日出去找其他男人,毕竟末日朝不保夕哪里讲什么道德伦常。

某次出轨时估计是老天也看不下去,所以被繁殖期的畸变怪物掳走。最后赵赋昇拖着病体去找她的时候,看见——

那密林西北角边缘处长着两棵极高、离得极近的一对白杨树,分别挂着她撕成两半的尸体。五官全都磋磨没有了。

自此之后,赵赋昇对女人全然改变态度,尤其是爱芩死后,最极端的那几年他把所有女人当作玩物、贱人,肆意践踏。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女儿。

有了赵赋昇的坦白,说出心里话似乎变成了一间很自然的事情。

任鸿飞也很想一吐而快,他想掏出自己的心搓碎,用碎屑拼成字字句句。

他想说:我单知道她胳膊内有虫卵,我不知道她原来一直默默忍受这般可怕的苦楚。是我愚蠢、混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为什么是她?我宁愿是我!老天,要痛就让我来痛,要索命就索我的命,我替她去死——何必折磨她!她何其无辜!

他也想说:我和她才遇见这么一小会儿,就连累了她遭受了这样多罪,我宁愿她……抛弃了我。我算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一次次救我于危难中?为什么非要做我这位灰姑娘的教母?

为什么?

舍弃了他吧!

任鸿飞闭了闭眼。

尚善不是他的教母,她是他日夜恳切祈求盼来的上帝。

我的上帝,不要踏入凡间的痛苦,你痛苦,作为你虔诚信徒的他恨不得自剐了一身皮肉作祭!他自责祈求。不要受伤,不要难过,不要害怕……也请、不要——舍弃他!

风声忽地起了。

任鸿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沉默地低头,脊背弯下如同烈日下一把生锈的镰刀。黎明的风中发梢微动,听见他一句短促的、被风立刻吹散的轻语:

“我愿她好。”

熹光微微,雾气轻轻。

赵赋昇了然一笑,用力拍了拍任鸿飞背。

“他妈的,你这种男人也会在爱里自卑啊!”

————

尚善在剧痛中醒来,麻醉剂的药效过去了,她一伸手想要撑住起身,却撑了个空直接一歪翻到床下,额角不知碰在何处摔得眼冒金星!

她伸手去抓住左边胳膊,抓了个空荡荡的衣袖。她恍惚觉得自己还动了动左手,掀开衣袖发截断的伤口正往下滴滴落血。

她这才确定自己左胳膊确实被截掉了。

一种剧烈的恶心、厌恶涌上尚善心头,她恨得咬牙,却实在不知道这恨该落在谁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不了主?说截肢就截肢,万一她就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被支配呢!

凭什么揣度她的心思?凭什么认为她宁愿截肢也要活下去!凭什么这样对她!

洞穴里没有其他人,但装备都还在。活物只有她自己和身边的一堆休憩的伞蜥。尚善若不是实在口渴得唇舌开裂,恐怕现在早已骂得不堪入目。

她喘着粗气缓了缓神,目光落在那群休憩的伞蜥身上。

有两只伞蜥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苏醒,昂起脑袋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尚善某只伞蜥黄褐色眼珠中看见了一丝怜悯。

她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可怜起我来了!”

黑漆漆的洞穴里像是划过一条红黑的闪电,空中飞过去的那条东西露出形状,五根乌紫的手指——那是尚善被截断的白胳膊,长长的像一条腥味十足的白蟒尸。

“噗!”那断肢砸在了那伞蜥的头上,滚落到了伞蜥群中,不见了踪迹。

尚善愣住了,她像是看见了什么陌生的东西。她回想着那死白的、长长一条胳膊。

可笑……那东西原来竟然是长在她身上的吗?

过了一会儿,伞蜥群忽然躁动起来,朝着某个方向争抢拥挤,不时传来噗嗤噗嗤的撕拉咀嚼声。

尚善迟迟笑出声,倚靠在床边看那群伞蜥争夺她胳膊的丑态,忽觉心如死灰。她自认为是人,其实不过是天地间的一块肉而已。

伞蜥们吃完了肉,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休憩,不时在地上蹭了蹭沾血的嘴角。

尚善看着看着,忽地发现了一点乐趣——这群伞蜥中有一只伞蜥在哭。

是体型最小的那只。

豆大的褐色泪珠从它的眼角顺着沟壑嶙峋的片甲上流过,一滴一滴。它似乎察觉到尚善在看它,扭头回视了一秒。

尚善被它的眼神震住了。

小伞蜥那双眼珠子竟然像极了人痛苦不堪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了布满甲革鳞片的蜥蜴怪物,怪异得让人心生骇然。

与此同时,尚善还看见了小伞蜥脖子上的一缕红色丝带。这只伞蜥本来就是红褐色,那丝带又浸透了泥水,自然十分不显眼。

尚善想了想,走近了去。

面对吃人肉的伞蜥正常人应该是能避多远避多远,更何况她的胳膊刚刚被这群伞蜥吃干净,但或许是她已经不怕死了,所以倒也没有迟疑。

尚善蹲下身,顺着小伞蜥的盔甲摸到了她脖颈上系的那根红丝带,一只手不好操作,她还想伸出左手,顿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已经没有左手了。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费了些工夫直接将红丝带割断抽了出来。小伞蜥只是看了她一眼,温顺地将头埋进了伞蜥群中。

尚善抽出脏污不堪的红丝带,发现这不是根丝带,这下面挂着个长方形的透明壳子。她顺势将灰烬擦拭干净,看见了里面露出一张人类女性的工作证。

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只剩下一张快要褪去颜色的蓝底二寸照,上面一张极其白皙乖巧的脸,唯独一双茶色的瞳孔展露出些许的狡黠之色。

尚善第一眼还以为照片上的这位女士是被小伞蜥吃掉了,可是她凝视着那双茶色的眼眸,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的目光在小伞蜥和照片之间来回逡巡,忽地一把揪出小伞蜥,想要把它从伞蜥群中拽出来,却发现原本温顺的小伞蜥死活扒住地面不愿意挪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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