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谁,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见不靠谱导演说两句话头就要掉一次,剩下的工作人员又要么形容枯槁毫无生气,要么疯疯癫癫四肢爬行,蹲坐在房间角落,穿着宽大黑袍,将身形遮掩,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一切的人终于难以忍受。
他扶着额头,声音从惨白面具之后穿出,听不出性别与情绪,只是冷冷地下令,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
“室内扬风不是正常现象,只可能有人在使用法力。”
陡然听到一阵机械而不含半丝感情的声音,所有工作人员缓缓抬头,俱是放下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呆滞。
连导演掉在地上的头都硬是滚了两圈,转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愚钝视线,黑袍的眉头挑了挑,看着堆满了房间的蠢货,感到脑袋一胀一胀。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这群人脑子便彻底生锈,变得不人不鬼。
草台班子。
尊上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来协助他们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这么倒霉吗???
纵然心中十分不解,怨气千重,黑袍最后还是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露出覆在脸上的那张惨白面具。
面具像是孩童绘制般,颇具喜感,只有>v<三条线,充当着眼睛与嘴巴。
可整个房间却无一人发笑,与其说是被黑袍浑身散发的阴冷寒气震撼到不敢发笑,不如说他们进化到现在已经失去了发笑的能力。
黑袍面容冷峻,环视四周,终于在重重人影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五官端正,四肢健全,还能站立着的工作人员。
他指向那个工作人员,毫不客气的下令,语气不容拒绝:“你,到外面去看看。”
“……昂?”
被指到的工作人员歪头,看着黑袍,半晌才迟缓的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僵硬,如机器人,每动一下,都仿佛会发出“咔嚓”的声音,就这么直挺挺地往门外走去,神情呆滞。
“看看外面……”
他喃喃着,一边默念,一边倚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踮着脚尖,眼神在一二楼之间不断搜寻。
“……可是外面,什么都没有啊。”
感受到三楼传来搜寻的目光,在一二楼之间疯狂打转,徐问寻皱了皱眉,抬头望去。
一个穿着灰扑扑的棕色外套,头发发油,凝成一撮一撮的工作人员正倚靠在栏杆上。
他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如同被安上去的零件,眼睛滚圆,却眨也不眨,动作极为僵硬,就这么茫然地转着头,到处看着,却找不到目标。
“……因为刚刚那阵风?”
徐问寻就这么站在走廊上,看着三楼的工作人员左看右看,最后低头,动作僵硬地又回了房间。
她摸着下巴,心中终于扬起一分兴趣。
导演组那些蠢货,不过是些介于人族与异族之间的半成品,甚至已经失去了生物的特征。
白日需要与嘉宾接触,倒还算得上人模狗样,到了晚上,盘踞在无人触及的三楼,却是各自显露出自己的疯癫。
如此愚钝的存在,速度反应绝对是迟缓而僵硬的,而刚刚那阵风扬起不过半分钟,三楼便派了人出来查看。
……莫非,三楼还有其他能者?
这倒也说得过去,不然仅仅凭着一个屏蔽罩,和镇中的种种怪异,又如何能镇得住这些非人嘉宾?
徐问寻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半晌,她低头,摆弄着手上下一秒即将振翅而出的蝴蝶美甲,轻哼一声。
“……可千万不要是什么简单的存在啊。”
她将美甲扬起,对着光欣赏,轻轻地道:“不然我来寒酥镇这一趟……可就毫无收获了……”
不过欣赏了一会,徐问寻便将手负在身后,听着旁边传来闷哼一声,她瞬间笑得灿烂,一步步走到戏鹤面前,就这么看着脸上布满了王八的男人缓缓睁眼,眼神朦胧。
“唔……怎么了……”
戏鹤茫然睁眼,对于当下的概况一无所知,双眸中是清澈的愚蠢。
“……徐问寻?”
看到面前温柔笑着,可眼神中却闪着恶意光芒的徐问寻,戏鹤猛地一激灵,清醒两分。
“嗯,是我。”
见戏鹤脸上顶满了王八,却浑然不觉,还是要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徐问寻心觉好笑,两眼弯弯,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不少。
“你被脏东西魇住了,多亏我把你拉出来……”
徐问寻语气轻柔,状似关心,实则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你不打算报答我吗?”
“你想要什么?”
戏鹤后退一步,和面前口蜜腹剑的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顶着满脸的王八,看着徐问寻的目光警惕。
“哎呀,没什么,不要那么紧张。”
见戏鹤被吓得后退两步,徐问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右手一扬,便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张合同。
“话说,你陷入幻境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有没有印象?”
“合作?”戏鹤试探地问。
“嗯。”
“有啊,怎么了?”
听徐问寻提起此事,又瞥见她手中的合同,戏鹤提起的心又放下些许。
最起码不是莫名其妙来找自己麻烦,逼迫自己就范的。
他露出自己自信的表情,两手扯着,理了理自己有点凌乱的衣服,随后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使之变得整齐。
不过两个小动作,整个人便瞬间从不修边幅变得人模人样。
可纵然如此,徐问寻看着他的眼神却愈发奇怪,两眼放光,这大概是戏鹤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充满感情的表情,要形容起来,就是像看到自己心仪玩具的小孩。
“你……”
不等戏鹤发出疑问,徐问寻便扬着手,将合同递到他手上:“有印象的话语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免得到时候找你你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