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气质的微妙变化就让这位大愚者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小麦色的皮肤增添了几分野性的英俊。
大愚者萨缪尔身后分两列依次站着六个身着白金色长裙的贵族女子,手中举着银雕烛台,香薰蜡烛燃烧时散发出和空气中的熏香一致的香气。
盛襄闭上眼睛,空气中的气味相对稀薄他无法判断,可现在香薰蜡烛使气味浓郁起来,竟然还是闻不出香薰的主调。这种气味格外迷人,让人不由得想要闻到更多、更多……盛襄睁开眼时,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宾客的最前面。
近距离观察萨缪尔的面孔,盛襄的眼睛顿时亮了,好像有小星星呼噜呼噜从泉眼往外冒。
大愚者用食指轻推浅金色的细边框镜架,眼帘慵懒半垂,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在赫伯号上,灵魂不分贫富贵贱,生命不拘固定阶级……”
萨缪尔正诵读教义,一枚苹果突然从二十米开外砸来。他偏了偏头,苹果就砸在三角钢琴上,钢琴盖子“哐当”砸下来,在肃穆的环境中犹如一声惊雷。
全场惊叹。一道道惊愕的目光在那枚被压得稀烂的苹果和愤怒的盛襄之间徘徊。
拉菲,你个狗!
我的鼻子不会认错!你明明就还活着!
还活着……
盛襄望着台上神色愕然的挚友,气不打一处来,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他紧紧捂住眼睛,嗬嗬地,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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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襄被押到愚者的办公室,门一关他就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拽住对方繁复的衣领。
“唔!唔唔唔!!”
萨缪尔表情僵硬地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像从前那样开了个欠儿吧唧的玩笑:“衣服……不错。”
“呼、呼呼、呼呼呼呼!?”
你、他妈、要不要脸!?
盛襄指指嘴巴,意思是:我为了找连你舌头都丢啦。
这句话显然不准确。但他现在是哑巴,哑巴没法说谎。
是萨缪尔相信了自己的脑补。
“拉菲是我的化名。”萨缪尔在盛襄腮帮子上一捏,露出嘴里黑洞洞的一片,“之前不能来找你,因为我……我现在的身份是一名愚者教徒。抱歉,襄。”
半响,盛襄半踮脚尖勾住萨缪尔的肩膀,很用力地搂了一下。
萨缪尔侧头,正对一张由阴转晴的笑脸,他不明白盛襄的眉宇为何能顷刻舒畅,就好像生死离别都在这一笑中过去了。
盛襄找到一只钢笔,在稿纸上写:活着就好。拉菲,你怎么逃出来的?
“说起这个,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从来不相信人类基地。”萨缪尔牵了牵嘴角,“感染者一定会被遗弃。当时我离开你们,没有去自首,而是去寻找别的生路。”
盛襄撇撇嘴。
“笨蛋。”萨缪尔顺手在盛襄的脑袋上弹了一下,“这可不算我抛弃你们,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生路。不过幸运的是,我偶遇了来雪原寻找教徒的愚者教使徒。”
盛襄写下一个问号。
“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个智障从白塔回来后在医院畸变了,我怀疑那个人就是他们要寻找的人,这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我必须要顶替他。”
盛襄眨眨眼:疯孩?那孩子一生都没有被呵护过,又怎么可能被任命为大愚者呢?
“我当时顾不上那么多,入教之后才知道大愚者的选拔方式和任何其他职业都很不一样,最要紧的是,必须在苦难命运之中保持忠贞不渝的信仰和纯白的灵魂。亏得愚者教的人智商有限,没有怀疑我。”萨缪尔干咳一声,“不提过去了,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萨缪尔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很快就推理出了正确答案:“拐卖吗……”
盛襄画了张哭泣脸。
紧接着另起一行:首先,我想要一套正常的衣服和一顿美味的海鲜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