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大颗大颗从指缝溢出。姜队当场怔住。他盼了那么久的消息,等得内心煎熬,得到的却是言珂的噩耗。他要怎么跟安西交代?!
他没法交代啊!
然而安西,此刻正抱着鲜花站在病房门口。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鲜花瞬间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
屋里的人闻声看了过去。
安西的脸上非常平静,她直直看向易难,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阿易,你刚刚说谁牺牲了?”
要他亲口朝安西承认言珂死了,易难犹如百剑穿心。
他看向安西。
安西安静地喊了声:“阿易。”
易难艰涩开口:“是他。”
杨处和姜队担忧地看向二人。
就见安西无言地站了很久。整个人安静温顺极了。
半晌,她才默默开口,“我不信。”
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姜队看她背影微颤,脚步也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连忙上前。然终是没有接住。
安西还没走到门口,就晕倒在地。
*
言珂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而骨灰,已经从易难金三角的房子里取回。
杨处拿着易难的档案来到病房。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易难已经可以下床,但是他站在窗前怔然远望,没有去开门。
杨处敲了半天,见没人开门,只得推门而入。
一进门,他便看到易难沉默地看向窗外,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倦。杨处望着他叹了口气,因为长期的卧底,这个小伙子已经被掏空了,一路走来,他失去母亲,失去了挚友,失去青春,还有当初那片火热赤诚的初心。
卧底成功的时候,欣喜是自然的。但疲倦和叹息才是久久不散的。
现在的易难,应该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承受惨赢。
杨处将恢复的档案放到桌上,转身离开。
无人的医院走廊里,杨处脚步沉闷地走着。那张档案表虽然恢复了易难警察的身份,但是却要把他调离缉毒岗位。
没办法,虽然知道易难因为父亲,因为信仰,深深爱着这份工作,但是为了他的安全,杨处必须把他调离。
正这样想着,身后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易难拿着那张档案表从房间里出来,“杨处,我不接受调离。你可以安排我离开云南,随便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遥远的新疆,我都会去。但是我必须是一个缉毒警察。我的警号,源自我父亲,他是缉毒警,那我必须也是。”
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父亲死于毒贩之手,毒品在中国不消,那他易难便会永远在追踪毒贩的路上。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在追随着父亲的脚步。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的英雄,他的父亲,从未远去。
杨处转身想跟他晓通利弊,想告诉他如果他父亲还在,更希望看到的是活着的孩子。
然却在对上易难那双坚定而决绝的眼睛时怔住了。
半晌,杨处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