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退不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前。
直到这一刻,他依然认为柯内莉娅也许是某位经过严格训练的贵族千金,学了一身不错的剑术,却不可能真正经历过战场残酷。
他用肩膀迎上刺来的剑锋,长剑毫不留情地贯穿血肉,那男人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向前冲锋,直到剑身因为惯性而彻底陷入肩胛骨缝。
鲜血泉喷般涌出,但剑身也被彻底卡死,柯内莉娅拔不出武器,只能后退。
侍卫长大笑起来:“愚蠢的女人,以为像猴子一样挥剑乱砍,就是剑术了吗?”
他伸手抓向柯内莉娅,打算凭借男女体格上的优势拧断她的脖子。谁知那女孩突然反身跃起,两条长腿交错着架上侍卫长脖颈,再依靠腰部旋转的力量用力绞动。
那一绞的力量堪比一台重型绞肉机,刹那间护卫长听到自己脖颈“喀喇”一声响,脆弱的颈骨经不住腿部强大的爆发力,麦秆一样凄惨折断。
护卫长倒在地上,呼出最后一口气时,他看到柯内莉娅靠近的脸。
从失去武器到搏击反杀,只间隔短短不到十息。生与死飞快裂开鸿沟,柯内莉娅俯身拔出长剑,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净血迹,面不改色地还入鞘中。
然后她转过身,发现那个社团成员不见了。
男人当然不会站在原地等待,如果护卫长赢了还好说,但如果是那个恶魔般的女人活下来,她下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
男人是个聪明人,他决定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就在他飞奔着穿过走廊时,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汉夫曼?”
声音有点熟悉,汉夫曼下意识顿足,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修利亚?”
修利亚有一头个人风格明显的狮鬃似的短发,哪怕他换上华丽的骑士礼服,汉夫曼也能一眼认出。这个小伙子有着粗犷硬朗的面容,也有着雄狮般热情开朗的性格。在社团内部,他人缘不错,跟谁都能搭上话,也愿意为了同伴挺胸挡刀。
汉夫曼放松了警惕,他跟修利亚有些交情,虽然现在两人立场微妙,甚至可能处于敌对状态,但只要对方没立刻拔刀,汉夫曼认为,他们没必要弄到生死相向的地步。
说白了,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至于吗?
修利亚微低着头,乱糟糟的额发投落阴影,总是透着笑意的眼神藏在暗影深处,有种深沉难测的意味。
汉夫曼突然顿在原地,直觉向他发出警告,他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是你,”修利亚说,“一定不会和教皇国的人搅和在一起。”
汉夫曼拔腿就跑,但巨力从背后袭来,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汉夫曼嘶吼着挣扎,用肘部击打修利亚肋下,那个出了名好脾气的年轻人却揪着他头发,将他的脸死死摁在地板上。
冰冷的地面堵住他到了嘴边的呼救声,随着贯入心脏的匕首,一切都结束了。
修利亚的手隐隐颤抖,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他第一次杀死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哪怕刺杀的每个环节都完美无瑕,最后落刀时,他甚至记得用外衣包着手,以免喷涌的鲜血溅在身上,心口却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
他刚刚杀了一个同类。
修利亚踉跄着爬起身,眼神涣散得仿佛他才是后心中刀的那个。当他转过身时,看到了柯内莉娅,她目睹了他杀死同伴的全过程,神色却平静至极。
“做的不错,”柯内莉娅淡淡点头,“像个战士了。”
修利亚的心忽然定了。
他狠狠掐了把颤抖的手指,用衣袖抹了把脸:“我说过,我能做到。”
柯内莉亚拍了拍他的肩,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尸首。在人证咽气的一刻,她的计划已经全部完成。
是的,从一开始,柯内莉娅就没想过前面的九组人马能成功,梅洛斯夫人试图用故布疑阵的方法扰乱她的视线,殊不知那九组人同样是柯内莉娅迷惑对方的幌子。
她的计划是,先示彼以弱,让梅洛斯夫人以为她乱了方寸,再放出格雷戈这枚棋子,猝不及防地打乱对方阵脚。
当发现设陷阱不成,反被人算计时,梅洛斯夫人会怎么做?
当然是打出最后的底牌,努力挽回颓势。
这是柯内莉娅一击必杀的最好时机。
从头到尾,她真正的杀招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