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再快一点!”
驾车的车夫将鞭子抡得震天响,不少人被街道上的动静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推窗张望。马车冲过一条街口时,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车厢里的西博斯收势不及,一头撞上坚硬的车壁。
他磕得头晕眼花,气急败坏地探出头:“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
“走不了了,”车夫一指前方,“这里被人拦住,说是在修路。”
这个时代没有照明用的路灯,仅凭两侧民居透出的微弱灯火,不足以照亮视野。西博斯只模模糊糊瞧见一道绳索拦在道路中间,旁边立着木头标牌,似乎是说这条路正在修缮,请过路人绕道而行。
“那就绕路!”西博斯不耐烦地说,“这么大一座城市,总不会只有一条路通往码头吧?”
路当然不止一条,但是想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港口,唯一的选择是一条幽僻的窄巷。这条路很安静,因为穿过贫民窟——整个翡冷翠治安最不好的地带,入夜后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但凡有点身家的人,都不选择这里。
但西博斯毫不犹豫,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码头,一刻也耽搁不得,因为那条船上……
想到某种令人恐惧的可能性,西博斯额头沁满冷汗,他不得不从怀里掏出手帕,一遍遍擦拭汗水。
“快,快啊!”
然而小巷路况并不理想,车夫已经尽量加快速度,车轮碾过崎岖的石子,发出不祥的呻吟声。
因为速度太快,夜色又太深,谁也没发现,前方贴地的位置躺着一截麻绳,在马车靠近的一刻突然绷直拉高。
狂奔的骏马毫无防备,直接撞了上去。下一瞬,麻绳断裂,但骏马也因此崴了脚,高大的身形小山般砸落,整一条街道都发出地鸣般的颤抖。
失了平衡的马车向一边倾倒,车上的乘客身手敏捷地跳下。最先下车的不是西博斯,而是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这是西博斯花高价聘来的,护着他走南闯北,忠心耿耿。如果没有这两头人形忠犬保驾护航,他也不敢大半夜一个人往治安成谜的贫民窟里闯。
“出什么事了?”此时,西博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恼怒地质问道,“谁把绳子拴在这儿?”
“该死的,这几匹纯血马是我从黑市上高价买来的,一匹叫价高达两磅黄金!要是被我抓到,我非得……”
他话没说完,守在右侧的保镖突然变了脸色。他能被西博斯看中,乃至高价请来,当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一双耳朵尤其与众不同,远近无人的夜色中,甚至能听出好几里开外的动静。
比如现在,他就听见几道长短不一的呼吸声,虽然散落附近,却呈现出微妙的扇形状,将他们包围在正中。
“小心,有埋伏!”
他只来得及把西博斯拉到身后,下一瞬,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他动作太快,又穿着与黑夜同色的长风衣,保镖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察觉不妙时,锋利的长剑已经递到胸口。
刹那间,保镖迸发出从所未有的力量,翻身后仰避开致命一击,同时飞起左腿踹向敌人手腕。他的本意是逼退袭击者,为自己争取喘息时间,谁知敌人根本不按他预想的来——袭击者用空着的左手拔出腰间短匕首,围着保镖脚踝旋转一圈,保镖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飞起的左脚掉落地上,鲜血喷泉般涌出。
西博斯肝胆俱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火烧商船开始,有人布了一个专门针对他的局。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踏入陷阱,至此已经无法回头。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的武力值超乎想象,只是第一个照面,就废了他高薪聘请来的保镖。
仅剩的保镖挡在西博斯身前,他与同伴不同,虽然没有那么敏锐的五感,却非常擅长实战搏击,还曾游历东方学习古武术。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因此并不畏惧面前神出鬼没的袭击者:“是谁派你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袭击者的脸隐藏在高檐三角帽下,站在那里像一只收拢羽翼的乌鸦。唯一的亮色是他手中长剑,龟兹钢打造的剑身呈现出美观的菱形花纹,偶尔一星亮光水波般浮过剑刃。
保镖没有再提问题,他怒吼一声,主动冲了过去。他没有携带兵刃,最强有力的武器就是他的身体,那一拳携带起的拳风丝毫不逊色于长刀卷起的厉风,速度快到几乎超出肉眼反应极限。
袭击者根本来不及出剑,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逼得后退。那一拳顺势向下,“砰”一声砸进路面,居然将坚硬的条石地面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保镖缓缓提起拳头,除了沾上少许碎屑,那只手居然完好无损,一丝油皮也没破。
“想杀西博斯大人?”他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记得先把脖子洗干净。”
“要知道,像你这样不自量力的小子,被拧断脖子时的声响,可太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