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平民学生里,朱赛白也是个十分另类的存在。他不喜欢与人交谈,哪怕最漂亮的姑娘从他面前经过,也牵动不了他的目光,唯一吸引他注意的只有书本上的文字。
但是这一刻,朱赛白第一个站出来:“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力量,重重敲打每个人心头,令那只看不见的天平倾斜一点、再倾斜一点。
尤菲环顾人群:“我需要你们帮我做几件事。”
当上课铃再次打响,奥伯特一如既往地迈着拖沓的步伐穿过走廊。
下一秒,他惊奇地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本该坐在位子上的学生们不见了。
奥伯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教室。紧接着,他在讲台上发现一封手写信,字体工整措辞优雅,是尤菲的手笔。
他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曲指弹了下信纸,口中“啧啧”有声:“这帮小崽子,还真能搞事。”
然后他背着双手,如来时一样溜溜哒哒走了。
被尤菲说服的学生们兵分好几路,有的去了贫民窟,挨家挨户敲开民居大门。有的直奔港口,找到停在岸边的海商船队。
一个小时后,就在贵族老爷们的打手队伍不顾亲卫队的威慑,尝试冲击庄园大门时,第一批“增援”到了。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脸上的尘灰像是总也洗不净。贵族老爷们对他们并不陌生,往常这些泥腿子们总是露出谦卑的笑容,或是恳求他们施舍一点钱财,或是将身体弯下去,用脊背托着他们走上马车。
但是这一刻,温驯谦卑成了伪装,被他们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他们高举锄头木棒,凶恶的表情仿佛狼群。
“在那呢!”
“敢对城主不敬?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穿着破烂的民众横冲直撞进人群,二话不说提棒就揍。有人没回过神,当头挨了好几棒,额角被扫破一曾皮。他伸手摸到满把鲜血,不由怒不可遏:“把这些泥腿子都给我抓起来!”
然而他忘了,这里不是自家庄园,而是芙蕾雅堡。他们调来的人手虽然不少,却无法和芙蕾雅堡的精锐亲卫抗衡。
之前,亲卫们遵从修利亚的吩咐,谨慎观望,绝不动手。但是现在,僵持被打破了,有人旗帜鲜明地站在他们这边,并且为了他们和贵族们厮打在一起。
“这时候再不露面,可要被人看扁了,”修利亚舔了舔唇角,拔出佩刀,“凡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
亲卫们会意,长刀组成闪亮的樊篱,将两拨人马硬生生分开。刀鞘没头没脑地砸落,遭殃的大部分是闹事贵族,没几个回合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别打……哎哟看着点!”
“你们敢跟我动手?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艾利恩男爵?”
打人的卫士啐了一口,满面不屑:“男爵怎么了?我们卫队长还是新封的子爵呢!”
这话不假,柯内莉娅临行前,不忘给修利亚和里侬授子爵衔。当长剑敲上肩甲,两个泥腿子一口气跳过骑士侯、男爵两档,正式跻身新贵行列。
“只要一心跟着我,无论是谁,我都不会亏待他,”柯内莉娅这话不只是对里侬和修利亚说,也是对底下眼巴巴的亲卫们,“安心做事,以后有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贵族老爷们可能空口画饼,但别在领口的贵族勋章是真的,发到手里的财宝和金币是真的,分给他们的土地和房屋也是真的。这在斐迪南当政时是无法想象的事,他像一只贪婪的老鼠,绝不会将属于自己的财富和利益分给底下人。
他们仰头望着柯内莉娅,她的身影融化在逆光中,轮廓镀着金边。她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将他们从深不见底的泥潭中拯救出来。
他们知道教皇国说她是女巫,说她的所作所为违背了神的意旨,可那又怎样?
她给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谁敢把她拖上火刑架,他们就撕碎了他。
有了民众的助阵,闹事的贵族很快被抓住。其中一人牙齿崩落,嘴角鲜血长流,却哈哈大笑起来。
卫士们听着刺耳,用刀柄砸了他一下:“闭嘴,笑什么笑!”
“愚蠢的泥腿子,真以为自己是贵族了?”流血的贵族不屑嘲讽,“等教皇国的大军进了城,你们这些蠢货只有丢去喂狗的份!”
修利亚听出不对,一把揪住那人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贵族睨视着他,又是得意又是嘲弄:“你是不是以为教皇国的军队还有两天才能兵临城下?你是不是还做着美梦,等那个女人回来,就能稳定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