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的渴望截然相反的，是巴蒂·克劳奇勃然的怒火。

如果此时斯莱特林青年的手边有魔杖，那他一定会用切割咒和分裂咒划烂我猖狂的嘴，戳瞎我冒犯的眼，穷尽他毕生所学的所有恶毒冷酷的咒语砸穿我的身体，撕裂我的灵魂，令我这鄙陋无知的存在从这世界中碾碎成粉末直至消失。

我盯着巴蒂·克劳奇收缩到极致的瞳孔，略有困惑地在心里想。

为什么？

毫不夸张，此刻他连说话都是从喉咙里勉强挤压而出，似乎每一个字都压抑着恨不得撕扯我肉啖饮我血的恶意：“……你倒是消息灵通。”

“我只是善于发现。”我歪歪头，对他过度激烈的反应表示不解，“你看起来很生气，是我冒犯了哪一则你们或者这个时代的心照不宣的教条吗？”

斯莱特林青年转了转眼珠，慢慢撑着床沿坐起来，期间视线一直未从我的身上移开，我也坦然任由他打量。

不知道他从中确认了什么，凝结的空气突然一松，那股直冲我喉咙而来的恶念也变得影影绰绰。

“……当然可以。”他舔了舔唇，“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

伏地魔会是冈特吗？会是奥米尼斯的后代吗？他的长相是不是冈特家如出一辙的英俊苍白？他继承冈特家的遗传病了吗？他读书的时候成绩好吗？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为什么会和食死徒一道从辉煌划向声名狼藉？他在追求什么？

我好想知道，有关于熟悉又未知的，遥远又联系着的世界的一切，我都好想了解……命运将巴蒂·克劳奇送到我面前，必定也能给我一个满意的故事。

“什么都可以，主要是与他有关的，我都想听。”

我满心期待。

来吧，告诉我吧，争取我吧，向我展示你那主子的威能吧，让我看看奥米尼斯的血缘后辈究竟走到了何等疯狂嗜血的程度，这决定了我休息结束后是动身前往纽蒙迦德寻找我可怜的小侄子，还是先去参观一下这个时代硕果仅存的冈特。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结果让我失望。

巴蒂·克劳奇什么都没说。

这个敏锐又多思的斯莱特林对我的打探怀有十分复杂的情绪。在交谈的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他的愤怒和犹豫源自何方：食死徒们似乎对伏地魔极为推崇，在我直呼其名时巴蒂·克劳奇内心的愤怒像柴火堆迸火星一样向外喷薄，在我直言对伏地魔的好奇时那怒火又转为尖锐的探究。

他想向我展示他主子的威能，又对我的好奇感到忌惮。

这反而更让我兴致勃勃——毕竟只有知之甚深者才会字斟句酌，无知的喽啰散兵反而无所畏惧。

巴蒂·克劳奇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他的口风实在太严，饶是我绞尽脑汁软磨硬泡，他也只是流于表面地宣扬了一番那位大人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和强大深厚的魔法，顺道还把现在尸位素餐的魔法部和愈发平庸的霍格沃茨嘲讽了一顿。

一开始我还津津有味，不时追问一些感兴趣的细节，但这个忠心耿耿的青年不仅对他主子的发家事迹讳莫如深，甚至连他的真名都守口如瓶……只是一味地歌功颂德。很快，我便失去了兴致，听得双眼发直目光呆滞，缩回沙发椅耷拉起一张脸，连“嗯，是吗？”“哦，这样啊”都懒得回应，到最后都开始频繁打起哈欠。

没办法，他编得太像魔法史里的人物传记了，听着犯困。

巴蒂·克劳奇慷慨激昂：“伏地魔仁慈宽容，高瞻远瞩，能力超群，非庸人所能理解，他终有一天会——”

“会骑着雷鸟来接你？”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懒得揭穿他无意中直呼黑魔王姓名的纰漏，赶在日落前打断了他。

“巴蒂，关于黑魔王的强大我已经充分理解了，足够了，不用赘述了，我对魔法人物传记不感兴趣，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