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直忙地起身,趔趄着将杌凳上的一方镇纸与掌嘴板子一并拿了过来,过来复又跪了,先将镇纸递了上去,待先生接了,才伸出右手去。
林昶呵斥,“左手!”。
“光认错,不改正?”
程又直摇摇头,换作左手递上去,“阿偿改呜呜——”。
程又直没防备叫出了声。
林昶斥骂,“把嘴闭上!做成这样,还有脸叫?”又带着不小的怒意狠狠砸了几下,掌心赤红成一片,林昶才停下道,“你是不是觉得,当了太子奉御,就可以一步登天,再不用用功了?”。
程又直努力抻直手掌,眼里闪着泪花,抿紧嘴唇用力摇摇头。
林昶又砸了两下,“说话!”。
程又直张口道,“没有!阿偿没有——”。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林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面从心背的东西?!”
林昶此前从未如此可谓震怒过,都是平静地施下惩罚,也要程又直平静地接下惩罚,要是哭泣躲避,只会被罚的更重。
程又直也已经接受了这种模式。是以,先生今时的震怒有些吓到他了,口里也只能连连低声否认,“阿偿没有——”。
自然,这并不能使得林昶消气,转即将程又直左手打得没了样子,见其脸上珠泪乱滚,心下更是气怒,“自己掌嘴”。
“是,先生。”程又直应了一声,就要去用好着的右手去拿掌嘴的戒具——一块轻薄的竹皮板子,不至于伤及内里齿龈,可却也叫他好受,通常这刑罚之后,他至少都有三四天不能开口说话,痕迹半月才能渐渐消散去,刚开始还会招来同侪议论耻笑,到如今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却闻一声呵斥,“左手!”。
程又直看了看自己没了样子的左手,再又微微抬眼看了眼先生冷峻的脸色,没敢说话地用左手拿起板子,即时的刺痛让他不由皱紧了脸,又怕惹得先生厌烦生怒,极力忍下,往紧握了一握,手上蓄了一点力,微微闭了眼睛,朝着左边脸颊用力抽上去——
刺痛从脸颊上荡漾开来——
程又直咬紧牙齿,狠下心来继续打上去——他不敢不狠,要是先生觉得不够,只要反手一掌,他整个人都就飞出去了,要他打已经是最轻的了,他不能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