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直懵懵地问,“上、上哪儿?”。
林昶侧目睨人一眼道,“我负你回去。”。
程又直忙忙摆手道,“这使不得,先生,我——”。
林昶嫌他磨蹭话多,微微一蹲身,伸手将人一揽,负到了身后。程又直总觉得不合礼数,就本能地想着挣扎,林昶沉声作色道,“你再动一个试试?”。
程又直便不敢动作了,只是僵木着身体,凝滞着呼吸,两手攀着肩膀,趴俯在背上。
林昶方才走出两步,就问,“阿偿重不重?先生累不累?”。
林昶哼一声道,“你还没阿宏重,我还能负不动?”。
程又直想了想倒也是,就不再言语了。
林昶就将人负到门口,望着上边悬挂的纱灯道,“拿下来沿路照明用”。
程又直伸手摘了下来,又在越过先生肩膀的手里提着,另一只手在林昶的指示之下,勾抱住林昶半边肩颈——
从浣衣局出去以后,已经进入后半夜的宫城,四下里都是一片寂静。
完完全全的寂静,寂静地都有些虚无,就像是一场飘渺的幻梦。
沙沙的脚步声合着怦怦的心跳声,在程又直脑海,在他心底,镌刻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
程又直依着身体的本能,在这直希望永远无法走完的道路上,更加贴近了先生的坚实挺括的脊背。
到了后来,就连脑袋脸颊都贴到了肩膀上,欢愉的笑痕就从唇角缓慢荡漾到五官脸颊的每一处线条里,只却这流转还是有了一霎的滞钝,却是林昶出声问道,“可是困了?”。
程又直倒也不是多么困倦,可却害怕他若说了实话,先生就不让他这样挨靠贴近了,就即作出含混的音色轻轻嗯了一声。
林昶听了就道,“那就睡吧”。
又想着程又直如此只怕睡不温实,便就反手点了程又直的睡穴。
程又直便就毫无意识地睡了过去,也就无从知道林昶回去与他处理过伤疮后,又再坐在床榻边,未曾稍歇守他直到天明的事情。因程又直醒来睁眼的时刻,听看见的就是陆景宏板着满脸不忿的面孔,说出的一句抱怨话语,“我只就才半日不见,师父就又将你折腾了这样,我只才替大师兄说骂了两句,师父就借着公事的名头匆匆躲走了——”,不免就为林昶说了一句话,“先生是为我好——”。
最终只换来陆景宏恨铁不成钢的良久瞪凝沉默,以及一句评断,“大师兄,你真是病得不轻。”。
程又直怔了一下,转即笑得一笑,“是啊,何止是病得不轻,简直是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