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只仍重复了一边先才的命令，程又直未曾得到答案就继续僵滞着，林昶也不管他，“如此也行。”便就坐在床沿，拿了金针去灸刺——

程又直疼得微微皱起眉头，待得下了三针以后，心下忽而来了脾气，伸手直接将上边金针拔了，继而抱着不知因何抽搐痉挛的一条右腿，脸色惨白地望向林昶道，“先生若不答应，阿偿就不治了。”。

林昶直起身来，眸底流淌着骇人的暗沉，直直盯着程又直，“你在拿自己的病威胁我？”。

程又直也不退让，“若使病还不够”随即那三根金针反手指向自己颈项，“命，够么？”。

林昶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程又直偏过脸去，金针便就刺了进去，那手抽搐般的撒开了，头颅缓慢地扭转过来后，嘴角也缓慢渗出血丝来，对上林昶越发冷沉的眸光，“程季直，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你没资格处断。”。

程又直却问，“人呢？”又重复，“阿偿的人呢？”。

林昶抬手将三根扎进颈项的金针倏然抽出，继而一踢程又直放在地上的双足，“滚上去！”。

程又直仍是不动，固执地问，“阿偿的人呢？是先生的么？”。

林昶冷声道，“要么滚上去，要么滚出去。”。

程又直仍然还是一句，“是么？”。

林昶无语沉默，“……”。

程又直同样无语沉默，与之对峙。

二人就此僵持了好一刻，林昶方才冷笑了一声道，“我真是后悔，当初救了你。”半晌却又带出一句带着几分无奈的斥责话语，“滚上去罢，我的，混账东西。”。

程又直听言却是扑哧一笑，“是，先生。”转即脱去鞋袜，将自己一双腿足抱移到了榻上，可他的先生似是看了一眼他生有冻疮的双足后，就即转身负手朝外走去，他以为先生是嫌弃他这肮脏双足沾染脏了他的床榻，直直抛下他就要走，急急叫声，“先生留步！”。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林昶转过身来，“你自躺你的，我找点热水过来——”眼神看了眼程又直那不忍观睹的双足。

程又直方才‘哦’了一声，意犹未尽地再度舔了下唇上那清甜，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安顿了这数日，甚至是数年以来，恓惶飘离的心。

他终于，有所依归了。

彻底的，完全的。

有所依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