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上了床榻，直直道，“药”。

程又直懵懵问，“什么药？”。

林昶冷哼道，“你那阿姊给的，不是比我的好用，给我。”。

程又直不由讪讪地抽了抽嘴角，将怀里揣着的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先生——”。

林昶接了过去，拧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子跟前，嗅了一嗅，确实没有什么气味，在手指间捻了一捻，凭着他这些年对药理的了解，大概猜测出了其中几位药料，但却还是不能全部辨别出来，也又放不下脸面去询问，只拧起一根眉毛问，“这药，真的有用？”。

程又直目光看看自己双手，连连点了几下头，“很好用”。

林昶仍是无法相信，这类偏野方子，能有多少作用，但人说有用，便也不再说甚，只简短地命令道，“双足”。

又在程又直的扭捏之下，不耐地直接动手将那足踝抓了过来，于上边冻疮上仔细地搽上了药，才一扔药盒道，“收回去罢。”一语双关，说完后，又下去洗手去了——

这一时洗的多了，一双本就清透净白的双手，更加如同霜雪一般透净白皙，使得望见的程又直莫名想起四个字来，冰肌玉骨。

甚至盖过了那给他带来深刻疑问的‘程介画像’四字，鬼使神差般地伸手去碰触，口中道，“先、先生，冷不冷？”。

林昶随手拍开那只手，拽过被褥，连同身躯，俱都盖了进去，闭合上了双目。

程又直吃痛地轻轻咝出一声来，转即讪讪地将手收回到身边，缓缓侧身卧躺下去，过了好半日，才用那一口不住打着冷战的细白牙齿说出一句，“先生，冷——”。

林昶睁眼斜看身傍那瑟缩身影，缄默了不少的时刻，才转眼道，“进来”，随即捻子灭了灯。

程又直愣了一会儿，才知道那‘进来’的含义，口中答应着，手上掀开那棉被一角，将自己冰冷的身躯放了进去。

可也怕寒气侵扰到先生，就在中间留了一道‘门槛’，形同楚河汉界似的，怎么都不肯渡过去一般。

但那棉被大小有限，如此并不能将他盖住，过去半晌就还是冷的不住抖索——

最后还是林昶最先忍不住道，“过来一些，我这里暖。”实在是此子瑟缩的，他也无法安稳睡觉。说出后，莫名有些不自在，就用最为惯常的训斥去掩盖这种不自在，“你那内力是白练了么？却还这样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