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这与我年岁有何关系?”林昶面露不解地望着邹馀问。
邹馀顿声望着,那副时人口中,谙练至森森阴鸷,又年青至奕奕秀俊的面孔,不禁不由地挑了挑眉毛,心里想着,或许时人从未仔细地端望过这张面孔,或是慑于其威势,或是并不真正关心,不若怎会得出这样矛盾丛生的评度?
邹馀感喟过这一语,从心底幽缓地嘘出一口气来,目光转望向程又直,口中续道,“这是成长必经之过程与阶段。”。
“你因由过去那些事故与苦难,被迫跨越过那一段童稚与少年时光,过早地成长成熟了起来——”
邹馀接着道,只接下来的语气,在犹疑与果断之间左右摇摆,那似乎是因为,他觉得本不该这么说,可又觉得必须这么说,毕竟他是他的师兄,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如此,你就更不应该将他的这两段时光也一同剥夺去。所幸在你的经年庇护磨炼之下,阿偿心底终究是还存着,一点童稚娇憨、少年固执之性情——”。
林昶微微低眸,在心里思量着师兄口中那‘磨炼’言辞,只怕是本来是‘折磨’,也就不由得黯然苦笑一阵儿——
而这看在邹馀眼里,却就是另一遭情形了。心里不禁开始懊悔,不该如此言说,使师弟再度想起那些不堪回忆的过往。只已经说出来了,出口话语便同覆水难收,既然已经如此,只得回转到覆水本初之意图,狠心咬牙继续道,“总计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你还是要有些耐心才行,这一点小儿之态,也并不影响那孩子对外处事稳练周——”。
邹馀正说着,面上黯然之色愈发深重的林昶,忽然叹声打断道,“便是我有这种耐心,那人可却没有这种耐心——”。
邹馀停罢话头,不免想起先前‘郁烦’之语,心下带起几些忧虑,望了望门口方向,低声问,“可是又发生了什么?”。
林昶便就与同说了皇帝让程又直立春时节后去东宫当差之事,而后又叹气道,“不论护不护着,结局都是一样。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邹馀近日为自己手中琐物羁绊着,全然无暇关注外界讯息事情,是以,于此也是首回听说,皱了半天的眉,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说时,心底那忧虑都透到了已然泛起年轮迹象皱纹的灰黄脸孔上,反倒是林昶看到后,反过来说出一句宽解笑语,“莫不如给你养好了?”。
邹馀听言拧结眉毛瞬即一展,立时摆手断然拒绝,“我可不要。”又道,“谁的徒弟谁养,莫得推到我身上。”。
林昶也即展颜一笑道,“既若找不见下家,也只能由我暂时带着了,还能如何?”。
之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闲话,时刻缓缓在这闲话中流淌了一会儿,忽听外边小火者高声禀说是,邹馀那长随青禾来找。
邹馀听见了,就即向外答应了一声,“来了”,出去的时候,留下一句,“我们俱是一样,无甚不同。”的话来,林昶也知那是什么意思——他和师兄俱是一体,孩子谁来养,结局都是一样。
林昶想着,这或许也是,师兄跟前那青禾,虽有义子之实,却无义子之名的个中真实原由。
可,又能如何?
只若有了联系,便就再撇脱不开了。
只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结局了。
荣且不说,若想不损,唯一方法,便就是做唐竞样人。
可他,他们,特别是他眼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