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二九小说网 > 饲养魔鬼的新娘 > 第74章 第七十场

第74章 第七十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我帮着青骑夏海一通连哄带骗把渚大小姐哄上了车。先送她回去,我们两个再去检非违使厅取检测报告。检验科的人联系青骑的时候,她的口吻几乎是在恐吓,这不是她的作风。

“从现在开始,不许将检测结果透露给任何人,厅长也不行。这是公方大人的命令,出了差错你全家都得死,听见了吗!”

这件事不应该和将军有关,青骑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拦截信息,然后从中获利。

我仍然相信她是那群人里最高尚的一个,但和荒川沾了边,一切都有了另一种可能。

渚叫青骑送她去某个电影节场馆,她说明星们今天会在那边为几天后的正式登台做准备。

“你翘课了对吧……”

“可是我想姐姐了。”

“你哪个姐姐?”

“还能是谁啊,当保镖的不就小渡一个吗?”

“我看你是想见孤门伊织吧?”

“嘿嘿……被发现啦。”

孤门伊织?我听过这个人,但也就只知道这个名字。我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她的名字,各种花边新闻铺天盖地地跳出来。

【退圈一年零三个月,女明星疑似怀孕生子】

【孤门伊织复出,新作电影积极筹备中,名导演合作……】

【#孤门组明星大小姐】

【千年一遇的帅脸——镜头外的神秘黑发女竟是孤门伊织贴身保镖!】

都什么跟什么啊,现在造谣这么容易了吗?只有最后一条让我稍微感兴趣,点进去之后是一张清晰度堪比德奥音乐剧官方摄像的照片。即使清晰度像是用门锁拍的,也盖不住那个黑发女人帅气逼人的美貌。

【孤门伊织的神秘保镖第一次误入镜头,经多方调查得知此黑发西装女名为东云渡,从孤门伊织入行起……】

我简单阅读了这条博文,联系渚说的话,她的姐姐应该就是这个叫做东云渡的女人。长成这样还给别人当保镖啊,好小众的兴趣……算了,我也没资格评价人家。

下车前渚又一次提醒青骑帮她要夏极的签名照。青骑盯着后视镜,直到目送那抹张扬的裙摆消失在电影节场馆入口,她才卸下紧绷的肩膀。她打开车载电台,将频道播到毫无营养的漫才,刻意营造出的嘈杂并没有缓和车里的尴尬气氛。

“北野小姐一定觉得我是个满口谎言的人吧……”青骑调高电台声音,柔软的嗓音里混入了下品的笑话,她像缩在龟壳里一样偷看世界,我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不伤人的谎言,我一般都当做玩笑。怎么,难道你其实喜欢渚吗?”我故意将话题引开,青骑夏海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临界点,我不能再火上浇油。假如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日后再问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从初中到大学,我看着她从差点被糖果拐走的傻丫头长成能徒手掀翻歹徒的混世魔王。你认为我是早有预谋还是心理变态?我要是答应了她,某些跟小女孩在一起十年的人早该进监狱了。”

“你能忍她这么多年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她真的,呃……太活泼了。”

“……我还在刑部省的奉行院校读书的时候,放学路上偶遇歹徒劫持了渚,大概七八个人吧。辖区奉行还没来,围观的人挡了路,我着急赶路就顺便解出手了。”

“这也太顺便了吧!你那时候才十几岁吧?七八个歹徒都能一个人干掉,你吃什么长大的!”

“和荒川泷比还差得远呢。当年要不是忘脱校服被围观,我根本不会插手那场绑架——结果呢?那丫头踩着满地的血逼我交换联系方式,比劫匪还吓人。”青骑头痛地掐住眉心,关闭了收音机的噪音。

我噗嗤笑出声,却在瞥见她眉间阴翳时噤了声。

青骑猛踩油门,差点把我甩到挡风玻璃上,“我拒绝不了,我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学生。”

她说的没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渚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渚大概是哪个大官的女儿,她的要求青骑夏海怎么敢拒绝。

“还好她真的非常珍惜你。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就是有了你她今天才会笑得这么幸福。”

“她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上的石头……我不太懂比喻,你能懂的吧。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脑袋的日子,每天睁眼能看到太阳就该烧香拜佛了。我不是能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人。恰恰相反呢,我的工作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我活着,别人就没法活。”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我脑中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物质渗了出来。是谁说的、在何处说的却模模糊糊。

车窗外掠过检非违使厅的轮廓,荒川泷正倚在门口抽烟,手中的化验单被风扯得哗啦作响。她眼圈乌青,头发乱糟糟的,连之前没注意到的眉骨上的旧疤都透着疲惫。

荒川没让我们下车,而是自己坐进车里,催促青骑送我去医院体检。

奇怪的是车开到了一间废弃厂房里,荒川扔给青骑一套便服,二人换好衣服戴上了厚厚的口罩。青骑拿出一块黑色的布条,轻轻蒙住了我的眼睛。

“得罪了。我们必须避开官方审查,□□的医院更不能相信,所以只能到这来。拜托,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结束之后我会如实回答。”

她们领着我七拐八绕,来回上下楼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摘掉我脸上的黑布。

推开沉重的铁门,我闻到的是所有医院共有的味道——84消毒液混合着陈年空调滤网的灰尘味。导诊台正后方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面目狰狞,手持戟与宝塔,背后还立着一杆青色的伞,我第一反应觉得是毘沙门天王,但和我记忆中的微妙不同。我见过的毘沙门天王是没有宝塔的。大厅的灯光有些昏暗,神像的贡烛燃起刺眼的火光,烛光照在神像脸上,显得格外恐怖。我打了一个寒颤,荒川轻柔地抚摸我的后背,揽住了我的肩膀。青骑在和院方交涉,留在外面等待简直度日如年。

旁边的孕妇正在翻阅《孕期营养指南》,塑封封面上用金色油墨印着微笑的卡通弥勒佛,她翻到末页的胎儿发育对照表时,我突然注意到那些月份标识旁缀着极小的宝塔水印。推着消毒车的护士从旁经过,本该绣着的红十字被一个“毘”字取代。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离开的方向,候诊区的健康教育宣传画中有哺乳姿势示意图,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图中母亲的手势像是结印一样摆出某种怪异的造型。补铁食谱清单里有一条写着:每日三次供奉,背叛者死。

这到底是什么医院啊……

往来医患举止正常,甚至还能谈笑风生,每个人的反应都太过平常。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幻想中只有我一个人发觉异常的恐怖片世界此刻无比真实地投射在眼前。

身上写了毘难不成这些人都信毘沙门天王?有没有搞错啊,在医院这么唯物的圣地供养邪教,给人看病不会是请神上身驱魔跳大神吧……

青骑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几个医生,荒川推了推我示意跟他们走。谢天谢地这间医院的各种设备都非常正常,医生们除了偶尔蹦出来几句神神鬼鬼的怪话,还是相当科学专业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最终都留在了想象中。

等待体检结果的时间,荒川和青骑面面相觑,青骑咳嗽一声,小声蛐蛐道:“你是主谋,我是说组长……”

荒川白了青骑一眼,坐在地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仿佛陷入了悲惨的回忆。

七年前大阪地区爆发过一场小型瘟疫。起初人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流感,但随着感染者的躯体开始异变,一切都在慢慢失控。有些人长出了鳞角,身体溃烂;有些人器官融化,眼球化成了两滩液体;有些人发了疯,像动物似的攻击自己的家人……直到四个月后,这场瘟疫才逐渐平息。而没能及时得到治疗的感染者无一例外全都死了,死状极其凄惨。

时隔七年,从那支注射器里检测出了与那场瘟疫高度相似的成分。恶魔的种子已经在我体内生根发芽。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人在大剂量注射后的十分钟内就该发病了。然而你现在毫发无损,北野小姐。”

“我想说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没必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时间一长,即使是那些亲历者也会慢慢忘记,那样的话这件事就可以说从没发生过了。”

荒川私下里一直在调查这场瘟疫。这件事刚好发生在松枝搜查官殉职前一年,瘟疫的发源地居然是花崎重工,在所有员工都被感染时候,只有仓木华一个人安然无恙,就像今天的我一样。

然而仓木华还是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荒川六年来的调查不仅没有找到答案,反而将真相推向了另一个未曾设想的可能。

“我尝试联系当年负责生物调查的人,才知道他们早在事件结束后半年就全都人间蒸发了。现在我觉得用‘清算’来解释是最合理的。我想办法弄到了没来得及销毁的实验报告,报告中提到造成瘟疫的感染源不属于真菌、细菌和病毒,而是与动物细胞完全一致。他们不敢断定,因为检测出的细胞与基因无法与自然界中的任何生物相匹配。但生物细胞是不具有传染性的,也就是说……这根本不能称之为瘟疫。”荒川合上打火机,万般无奈地抬头看看我,自嘲似的拨弄藏在便服内侧的搜查官徽章。

没有传染性却感染了几千人,那些活下来的感染者都是在桐野综合医院治疗的,付不起天价医疗费的人只能等死。这也解释了感染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的原因。

“别的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会尽我所能让藏原熏赢。”

而后青骑证实了这间医院的确属于毘沙门天王的信徒,她不信神,只不过有渠道和狂热的信徒牵线。他们憎恨公家与生俱来的权力,认可以暴制暴的力量,并且将那位铁马浪人视作毘沙门天王的再临。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将反抗付诸实际,因此上了幕府的黑名单,为了活下去拼凑出了这间医院。

“这不就是倒幕吗?不过现在好像不说这个了。”

“‘倒幕’……我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青骑怅然地望着神像下方的烛火,耸耸肩故作微笑道:“这个词能出现至少说明当年的人们成功了,不然的话就是历史长河中一场不痛不痒的底层叛乱罢了。为什么人们总在流血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呢……”

体检结果出来了,我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除了稍微有点贫血,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继续把我留下也无济于事,青骑打算直接送我回家。我这边多有不便,就让她们在车站附近的路口放下我。临走前荒川塞给我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她说这是紧急联系方式,可以绕过审查。只要我有需要,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提供帮助,无论我是否与幕府为敌。

和北斗做了一样的事啊……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荒川泷,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初秋的蝉鸣仍旧聒噪,当我意识到自己在漫无目的地移动时,左脚正碾过一截蝉尸,爆裂的腹腔渗出黏腻的汁液。橱窗里扭曲的鎏金字母随着步伐起伏,化作心电图仪打印出的冗长曲线,在视网膜上拖拽出灼热的焦痕。

老师,北斗,连接在心电图两侧的是我最在乎的人。

梅田站前广场的玻璃幕墙裂成蛛网状,映出了无数个哭丧的人影。每个我好像都捧着不同的遗物。德子的存钱罐、小初纸条、老师的朱印,还有北斗的……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路德维希指环。我没有一天摘下过这枚指环,它就这样安分地留在我身边,不受风吹日晒,也不会叫人抢了去。可我的手心像是被铁钉刺穿,指环的热度灼烧着我,要将我的手心活活烧出一个洞似的,然后它就要从血淋淋的洞中溜走。

不要,快回来,你哪也不能去,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我的心在尖叫,当我伸手去抓的时候,摸到的却是废墟下一只冰冷泛白的大手。肺里涌出来的血呛在喉咙里,又干又疼,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广场地面的积水倒映出我苍白的脸,指环又回到了手中。我揉了揉眼睛,这里什么也没有。

好想喝水。

我从便利店出来,一辆银色劳斯莱斯横在路边。司机打开车门,车里的秃头老人对我招了招手。

“我想和你谈谈,北野小姐。”随行的翻译将他的话翻译成日语。

“就在这说吧,我不会上车的,巴勃克·萨先生。”

司机突然推了我一把,顺势把我塞进车里。他的斯拉夫口音让我的耳朵非常难受。

“别害怕,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我这次找你,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如果是和北斗有关的,恕我拒绝。”

“我是为了她好。我关注她很久了,她现在这样不行的,再不治疗以后会出大事的。”

“她生病了吗?”

“她没跟你说过吗?也是啊,这么致命的秘密怎么能说给别人听。她很早就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分辨不出人和动物,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动物。她精神分裂,还有狂躁症,做事不讲道理,一言不合就暴力伤人。她一直拒绝治疗,我不能看着她做傻事!她是很有前途的天才,这是基金会的使命。”巴勃克递给我一沓病历,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看不懂的语言。

“当时差点害她被捕的不就是您吗?这也是您的使命吗?”

“我也有我的苦衷。我是男人,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低三下四的。我真的想帮她,所以拜托你也帮帮我。”

“你要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来,拿着,这是从精神科医生那拿到的药物。那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你只需要把药溶在水里,在有征兆的时候喂她喝掉就可以了。这样她就会安静下来,没有人会因为她受伤。”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