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一把夺过,扔在地上,速度之快,叫闫春夺都有一刹的愣神。
“谁干的!我要去告诉太太!”孔祯可谓义愤填膺,他最见不得这个,背地里使坏,更何况是对这个家的主人。深宅深宅,已是深不可测。
闫春夺道:“正是你口中那位太太。”
孔祯闻言难以置信的看他,他发出吊诡的笑声,孔祯不寒而栗,上前捂住他的嘴,道:“不要发出那种声音。”
闫春夺将他咬了,好一会儿,孔祯气得不想跟他讲话。
孔祯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真的,毕竟他总是玩世不恭,讲什么话都不当真。普天之下,没有哪一个母亲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孔祯不信。
又一日,孔祯在院子里熬药,听到脚步声,寻望过去,来人正是闫秋礼。光景好,闫秋礼一身紫袍,气宇轩昂,对着他叫嫂嫂。孔祯撇过头,不知是否是那日接亲的缘故,孔祯总也不敢直视他。
他意不在孔祯,叫完人,便敲门而入。他两兄弟之间的事,孔祯不好插嘴,仍是坐在小板凳上熬药。
不过半个时辰,孔祯看到闫秋礼端着一碗浓稠的东西走出来,步履匆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放下蒲扇,端着锅子沥汤药,捧进屋,只嗅得满屋血腥气。闫春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孔祯刚靠近,听到他几不可闻的一个:“滚。”
他腕间缠着方才闫秋礼胡乱打的结,帕子被血染污,一旁还有一个护身符。先求符后放血,孔祯瞪圆眼睛,忽的又不觉得闫老三俊朗。
闫春夺不断的重复滚字,孔祯想他已无意识,只剩一口气吊着,吓得赶忙掐人中给他灌药。边为他包扎伤口。他昏死过去,孔祯做不了主,差使丫鬟叫太太,看是不是要传大夫。
大夫早在前院候着,孔祯站在月亮门下,看大夫随丫鬟和太太鱼贯而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番折腾后,喧闹的偏院又归于寂静,孔祯坐在床边看闫春夺瘦的凹进去的脸,他当真要没个人样了。这样的日子过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孔祯一人。亥时,闫春夺抖动着眼皮,艰难醒来。银月高悬,依稀可辩床头趴着的人。除了孔祯还能有谁。他嘶哑着,不知说了什么,孔祯睡不安稳,被他吵醒,掌灯喂他喝水。
孔祯不安的看他,白日里太太差人送来一颗人参,叮嘱他补不可大补,滋阴补阳。放了一碗血,什么时候能补回来!孔祯在心里埋冤太太,径自对闫春夺好一番怜爱。嘘寒问暖,闫春夺反应平平。
“拿书来。”闫春夺开口。
孔祯照办。边在他颈后叠了两只枕头,他歪斜着看书。孔祯又要去桌边睡,他启唇道:“上来睡。”
孔祯迟疑地看他,他压了压眉道:“我有什么可值得你怕的。”孔祯于是将烛灯搬至床前,方便他熄灭。
及至浮云遮月,晚间暗到再无可暗,星子消匿,夜阑人静。闫春夺扭头看了眼睡得正沉的孔祯,孔祯好些日子没有睡过安稳觉,一沾上枕头便酣然入睡。他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沉思片刻,吃力的用右手将书垂悬在蜡烛之上。火烧起来,他感受到那股灼热,遂将燃着的书丢在床幔,轰地,只有他听见。
他看跃动的火光,看沉睡的孔祯,命运待他不公,故而他待孔祯也不公。假意将孔祯叫上来,怕被孔祯发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