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燕子和程玉半信半疑,既怕抓错人毁了别人一生,又怕一时松懈放跑了骗子。正好安鹏举等人追上来,众人便要跟着她一并前往西市,如果这人说的不假,自然该去帮她讨个公道。
走到西边的荒僻处,竟还真有一顶临时搭建的小帐篷。披着毛巾打铁的辉萤听见有人掀帘子,惊讶道:“不是,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那人飞身上前将她按进水里,愤愤不平地骂道,“骗我去周员外家里洗衣服,那群人就把我扣着不许我回家了。”
辉萤在水里直挣扎,潜在缸底的龙烛一脚把她踹出水面,猛然站起来说:“都说了我在练习水遁,你们不要打搅我。”
那人冲着龙烛又是一巴掌:“你也有份!”
龙烛尖叫着堪堪避开,哭丧着脸说:“周员外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你只要牺牲一点点,就能幸福我们所有人哪。”
“你管这叫一点点?”那人惊恐地比划道,“周员外她不是客观意义上的个体,她们是一个团队,上上下下有一百来号人。”
唐霖怪叫道:“一百多个?”
谁都没想到是这个展开,程玉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那人毫不意外,说:“为了几块破料子就把我丢给别人,我跟你们恩断义绝。”
“好吧,对不起。巫祝大人说想看我们打造的绝世名剑,我们向周员外借钱……忘了说了,”龙烛挠挠头,半是纠结半是心虚地干笑道,“我们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她也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
辉萤颓然闭眼道:“周员外今天碰巧来我们这儿寻你来着。”
“周员外?哪个周员外?”身后的隔板门乍然打开,她回头看清门后那人的面容,指着那人不太确定地说,“你是周锦,是吧?”
“渺渺,”周锦的欣喜显而易见,“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我。”
渺渺只得局促地说:“我认人这方面挺强的。”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是不是有点想家?”周锦拉过她的手,笑着说,“你不在家里的这几天我们都很想你,绦姐姐都快急死了。”
她说着,对龙烛和辉萤道:“我把渺渺带回去了。”
那两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没能回话。周锦携着渺渺往外走,渺渺顺从地跟着,不时转过头用口型跟身后众人喊救命。
隔了好半天,安鹏举才说:“我们要不要救她?”
谢昭阳呆滞道:“我难以想象,就是有点难以想象。”
唐霖谨慎地说:“要不我们别私下管,想办法报官?”
许双卿于心不忍:“现在不管的话,渺渺也太惨了。”
唯有余燕子和程玉想不通,程玉寻思片刻,向同她一起见过周轻裘的余燕子确认道:“那个把渺渺带走的人,真的不是周轻裘吗?”
余燕子犹豫一阵,下定决心道:“我们去看看。”
作为本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周员外的宅邸实际上很好找。众人借着堆积的杂物趴在院墙上往里头窥探,唐霖面露疑色,口不择言地说:“我看不太明白,我们这时代还没发明出克隆技术吧?”
安鹏举指着院门道:“我看见渺渺了。”
谢昭阳盯得目不转睛:“我不知道该不该看,难以想象。”
两个模样肖似的人正在葡萄架下争夺一柄旧剑,其中一个说:“司狩已经走了,你又不喜欢和她一起,就让我多拿拿她的剑嘛。”
另一个咬着牙把剑往自己这边拉,费力地说:“你管我喜不喜欢那个人,快把剑给我,我劈柴的斧头找不到了,正缺工具呢。”
周锦拉着渺渺的手,在院门口喊道:“我把渺渺找回来了。”
刚才还不肯放手的那个一蹦三尺高,乐颠颠地往院门那边跑过去。抢剑的那个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真就拎着剑到后院劈起柴来。
那群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在院中各得其乐,有人在廊下浇花,有人在屋里看书,还有几个笑着围在一起荡秋千。余燕子腿脚发软,险些从高墙上跌下去:“克隆羊多莉聚集地……我密恐要犯了。”
程玉扶住她,说:“先别犯,快看那个从后门进来的人。”
周员外屋后紧贴绕城的河水,余燕子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背斗笠的人站在堤岸边系好纤绳,抬手合上宅邸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