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舟指了指房内被撬掉的后窗,那意思大概是,有正门不走的人,未必干不出来这事。
谭病从储物袋掏出木材,默默起身去修窗户了。
杨善无言以对,只得换了个说法:“我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也是。”沈逸舟摸着下巴思考,却半晌没有想出个可靠答案。
这实在不能怪沈逸舟,毕竟知道得太多也会干扰思路。
人族与魔族虽签订了《灵渊之盟》,实际就像一纸契约没有感情的夫妻,大家素来是各过各的,勉强维持一下表面和平罢了。
在盟约之前,那是见面红眼。何况祁仙君是上千岁的前辈,这类前辈,是很难和曾经你死我活的魔族有什么牵扯的。沈逸舟眼中,辟邢是前魔尊,祁仙君是人族大能,二人长了几乎一张脸这种离奇的事,那才是天方夜谭。
杨善走过去帮谭病搭把手,然后回头道:“我以前没有父母,祁仙君……和我长得非常相像。”
说出这话,杨善心中滋味格外复杂。他简单想了想,祁仙君既然已经看见他了,这事是瞒不住的,沈逸舟早晚都会知道,不如现在说了。
然而这其实是很有风险的,万一沈逸舟临时反水,转过身把事情一说,杨善的处境就变得十分被动了。
谭病手上动作一顿,侧头看向杨善,用一种不出所料的目光瞥向他,很快又收回视线,继续修缮窗户。
杨善扬唇,朝他笑了一下,递去两块看不出区别的截面木头。
谭病随手拿了一块,既未说话,也没有用眼神给个回应。
杨善感觉有点不对劲,没话找话道:“你怎么会修窗啊?”
谭病没接他的话,只用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沈逸舟。
沈逸舟大概反应了数息时间,还没有从杨善那句爆炸的信息中回神,只见他张开嘴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半晌无声。从他的表情看,几乎是认知被颠覆的混乱,终于他找回声音,似乎要重新认识一下,目光放在杨善的脸上万分纠结。
“你、你……我从没听说祁师叔有后辈……”
更可怕的是,如果辟邢真是祁师叔的后辈,那和魔界的关系不是乱套了吗?以后见面,大家打架前,是不是还可以聊一聊前魔尊与太清宗的八卦,那场面,想想都觉异彩纷呈,沈逸舟打了个寒颤。
三人在屋内叙话的同时,太清宗封锁宗门大阵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五大宗门陵寝被盗,互相刚通了气,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为灵界宗门之首的太清宗,不管做出什么举动都格外引人注目。
其余四宗门收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太清宗召回在外的所有亲传弟子,紧接着,封锁了宗门大阵。
这一连串的举动,立马给人一种形势十分危急的感觉。很难不让人怀疑,太清宗已然调查出了陵寝被盗的相关线索。
封锁才不过小半日,天悟仙尊便先后收到了不少询问讯息,待他一一处理完毕,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徒孙病了。
先前他便想去探望,奈何路走到一半,碧君仙子来了,紧接着又处理祁仙君的事,然后回复各个宗门的讯息,忙得脚不沾地。
天悟仙尊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大徒弟身体强悍从不生病,一个小徒弟虚弱到把丹药当食吃。这两种泾渭分明的体质,导致起初收下小徒弟时,天悟仙尊还很不适应地嘘寒问暖,如今安抚经验丰富了,他来看杨善时,竟是左手拿丹药,右手拿话本。
看来天悟仙尊对于这个徒孙还很是关心的,但杨善宁愿他没有那么关心。
压根没人提前收到消息,当天悟仙尊到院子外边了,屋内方才察觉到。窗户修完不久,杨善刚从谭病和沈逸舟那里了解到蔓藤花一事,知道自己与谭病是为何来到太清宗了,紧跟着,天悟仙尊就到院门口了。
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杨善都没回过神,已经被手忙脚乱地塞进了被子里,伪装成卧榻病人。
事实上根本不用那么慌张,杨善已经回想起来《神幻法》这门易容术了。可惜另外两人还不知道,场面一下十分混乱。
前脚刚收拾完三个冒着热气的杯盏,用法术焐热了床榻,把鞋子摆放到位,后脚门外传来天悟仙尊和白明瑞说话的声音。
“见过掌门。”
“你是丹霞峰的弟子吧,怎么不进去?”
“回掌门话,我……”白明瑞下意识想说,他守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打扰,但他立马意识到此话不妥,话音一转:“我已经看望过二哥了,他病中精力疲乏,我守在这里便于二哥差遣!”
这话说得实在狗腿,但架不住白明瑞和白善一个姓,别人来说是狗腿,他来说,显得却是那么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