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想去喝一杯吗?”
乔纳昔撑开双臂止住电梯门,语气友好随性,动作却似一张手到擒来的网。
姜松禾看进那盛满笑意的无邪双眼,将这种隐隐的矛盾感和侵袭感归结于对方久居开放国度的不拘小节。
「我想,吗?」
姜松禾想到刚才那丝一闪而过的怜悯,鼻息一滞。
「不,你不想。」
恢复呼吸,姜松禾去按开关键:“不了,谢谢。”
乔纳昔仍维持着笑容,眸色却难掩诧异,直到电梯里的男人用视线扫上他挡在门边的手,才缓缓放开后退半步。
男人撤回阴影,电梯门逐渐闭合,漠然的面孔被冰冷的金属反光替代,目之所及只剩一团蒙昧不清的茕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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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曼尔也是有点冷的。
姜松禾想着今天来TANG见松允,怎么的都要穿得正式些给弟弟抬抬身价,之后即使他离开曼尔,松允一个人在这儿也不至于被人看低了。
精致挺阔的高定黑西装经一番折腾起了不和谐的褶,凛风萧瑟,姜松禾肩背微弓的背影像一棵没有生机的枯树。
打了个寒颤,姜松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衣着单薄地在冷风里走了许久。
「又冷又烦,是该醉一场。」
姜松禾停下脚步,在形形色色的车流中寻觅专属计程车的一抹黄。
终于来了一辆,姜松禾扬起手,那抹黄闪着转向灯朝他驶来,他迈上一步正准备拉车门,一辆漆黑方正的威霆抢道超车,率先停在他跟前。
计程车隔着黑鸦鸦一片气恼地鸣笛,姜松禾也被威霆车主的野蛮无礼惹得皱起眉头,正欲移步后车,威霆车窗落了下来。
虽被夸张的墨镜遮去半张脸,一头醒目的银发仍能让姜松禾一眼认出这个刚刚被自己拒绝过的青年。
他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对方迎难而上的目的,恍然大悟之余,神情染上浅浅的歉意。
“抱歉,走得匆忙忘记把这个还你。”姜松禾摸出那张万能卡送进车窗。
不料乔纳昔却迟迟没有接,姜松禾疑惑地盯着两片厚黑的镜片,良久,他听见一句意味微妙的瓷文,语调孩子气又带些不容反驳的任性。
“想来想去,不能放你走这样,上来。”
姜松禾一瞬出神,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弟弟从前的骄纵模样,心中酸涩。
后方拥堵的车辆越来越多,纷纷按起喇叭,姜松禾回过神还想拒绝,却见乔纳昔歪着头定定地等着,嘴巴也可怜兮兮地翘起来。
这样子颠覆了之前几面给姜松禾留下的印象。
「这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去得诚实,我有点儿是个名气的歌手,如果你拒绝再,它有很多伤这里,please?(好不好嘛)”乔纳昔从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心口。
意思能懂,但狗屁不通。
虽然之前没遇到过,但在姜松禾预设里,男人卖萌怪恶心的,奇怪的是车里的人这么做他并不反感,还有那散装瓷文,说的什么玩意儿,呵呵……
呃。
姜松禾嘴角不自觉勾起几个像素点,意识到以后,战术性清了下嗓。
滴!滴滴——
鸣笛声频繁大噪,乔纳昔眉头渐渐拧起来,拧到不能再近,他嗖地从车窗里伸出手,朝后方车比了个中指。
“Fu…”(半棵植物……)
“嘿!”姜松禾条件反射打断施“法”,用手掌将那手势包成拳塞回车窗里。
倒不是因为见不惯不文明行为,只是不知不觉入了戏。
乔纳昔非但没听话,还跃跃欲试又解开安全带,眼看上半身就要从车窗中钻出,姜松禾啧了一声,终于拉开中排车门上了车。
“哪儿想去?”乔纳昔坐回驾驶席难掩喜色,“我的意思是,哪儿去喝一杯?”
“曼尔我不熟,看你方便吧,就近找一家就可以。”姜松禾答得漫不经心,注意力全在车型上。
印象里艺人座驾大多是价值不菲的越野或跑车,亲自开保姆车的他倒是头回见。
乔纳昔将目光从姜松禾西裤包裹下一截脚踝上收回,笑道:“OK,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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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禾靠着椅背一路无言,直到从车窗里看到他们进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街区才觉得不对劲。
街两侧连成排的酒吧夜店装修风格各出奇招,门口大多安排了浓妆艳抹的年轻男女招呼揽客,流水般的人群有的簇拥在店门口调笑询价,有的被建筑上层展示窗里的舞女勾了魂去,更有甚者紧搂身侧的异性或同性又亲又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