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柳家、张家,以及英哥儿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夕食是李婶和李嬷嬷做的,其余丫鬟小厮都放假了,回家的回家,回不了家的在后院单开一席,热闹自在些。
李婶俩人忙碌大半天,备了满桌子好菜。
凉菜有拌三丝、酱鸭、鱼干和鱼脍,热菜有黄金玉米烙、腊肠蒸蛋羹、胡萝卜炖肉、冬笋炒腊肉、芹菜炒猪下水、酸菜鱼和土豆炖鸡,汤品是鸭血丸子汤、虾干酸菜汤,以及甜品桂花酒酿圆子、紫薯山药糕,压岁果子。
李婶从吴煦那学了巧思,把应季的橘子、苹果、奇异果和草莓拼了一盘花开富贵,一盘鱼跃龙门。
众人落座后,柳玉瓷带头以饮子代酒,给长辈们都敬一圈,荞哥儿和英哥儿随后。
吴煦没眼色,还吃呢,被柳玉瓷连怼了好几下胳膊,他“噢”一声找补道:“石头哥,我这不是怕石头哥孤单嘛,我陪石头哥一块敬。”
他起身走到柳玉岩旁边,催促他端酒杯。
柳玉岩指指自己杯中酒,再点点吴煦的饮子茶,表示不跟小孩一块敬。
吴煦:有被侮辱到。
他又去看张牧哥。
一桌的晚辈就柳玉岩和张牧饮酒,他俩正好坐面对面,隔着桌子举杯互敬,默契同长辈贺新春。
被“孤立”的吴煦委屈巴巴转头看柳玉瓷,“瓷哥儿,他们太过分啦!不解风情,活该打光棍!”
张牧:……
柳玉岩睨他一眼,“你好好读读书吧!这词这么用的?”
“啊,所以说啊!还好是对我冷酷无情,我大方不怪你们的,要是换作小哥儿小姐儿,你们就单着吧!”
“……”
“是吧是吧,万叔么,李婶婶,他俩是不是过分?一个闷葫芦,一个心思重,这样不行的,哪会有哥儿女娘喜欢,你们该先学着对我客气一点、温柔一点……”
吴煦跑到万沅沅和李婶旁边碎碎念,两家大人还没催婚呢,他倒帮着催上了。
柳玉瓷小心观察荞哥儿表情,叹口气,过去捂吴煦的嘴,把人领回座位。
吴煦仍要讲,张牧回他一句:“这么说,你倒挺有经验的?外头想必是不缺红颜知己了?”
“牧哥你不要胡说!”吴煦双手抱紧自己,生怕张牧往他怀里推个美人似的,头摇得像只拨浪鼓。
“牧哥,你不常在村里,我跟你不熟,你还不了解我!我很洁身自好的!”
跟他不熟的张牧:“哦,那你倒挺了解我的。漂亮话一套套的,还以为你改行做媒婆呢!”
谁知吴煦这话正戳中张管事和李婶心窝子,李婶帮着吴煦怼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闭嘴吧,阿煦哪句说错了?成天在外瞎混,也不知道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媒婆上门也没个好脸色,附近几个村子的媒人都要被你得罪光了!”
张牧嘴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父,张管事知道儿子在执拗什么,砰一声放下筷子,叫他认命,过两日就请人相看,别再想其他有的没的,往后安耽过日子。
张荞难得看阿父这么生气,又对他口中的认命一知半解,只以为是要他们兄弟认清身份。闻言偷偷瞥一眼柳玉岩,默默低下头扒拉碗里的饭,不敢出声,任由泪水盈眶,落在米粒上就着饭咽下肚。
柳玉瓷急急地在底下猛拍吴煦大腿,提醒他言多必失。
吴煦意识到气氛逐渐不对,拍打好几下自己的臭嘴,向桌上人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怪我胡说八道,牧哥和石头哥都是顶好的汉子,多的是哥儿女娘喜欢呢!张伯何必着急,嫁娶之事,两情相悦和和美美最重要,总不能强逼着娶亲娶成了怨偶罢。”
柳玉瓷替张牧求情,“张伯伯,牧哥很好的,你不要凶他啦。他是做大事的人!你应该高兴。”
万沅沅也劝:“云松大哥,哥儿女子也好,汉子也罢,成亲是为了把日子过好,不成亲也是。一味说孩子的不对是不行的,关乎终身的大事,理应仔细思量,选个他钟意的人,随意找人嫁娶,只会苦了双方的……”
柳二苗亦在一旁说和,他和夫郎就没把大儿子的亲事放心上,随他的意爱成不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最重要。
英哥儿也弱弱说了句:“张管事,人命若天注定是苦的,是遭罪的,那便与天作对又如何。您这话不对,没有人生来该认命的!”
张管事被半桌子人反驳,有口难言,知自己一时失言,破坏了气氛,蒙头灌了三碗酒赔不是。
吴煦自知有错,席间卖力插科打诨、搞怪说笑,把大家关注点从嫁娶之事上转开。
柳玉瓷握住荞哥儿手腕无声安慰,嘴上不停歇地唱祝酒词,雨露均沾地对每个人施夸夸大法。
他夸李婶和嬷嬷手艺好,赶超酒楼大厨啦;夸张伯本事好,打理山庄井井有条;夸爹爹温柔似水,漂亮能干;夸父亲像山一样可靠;夸哥哥才华横溢,今岁乡试必定高中;夸牧哥和煦哥聪明脑袋,生意蒸蒸日上;夸荞哥儿蕙质兰心,夸英哥儿外柔内刚……
他把众人夸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也把自己夸得口干舌燥,倒了三大碗饮子,猛猛喝水。逗得人一连串的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