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席上硝烟散去,重归新春的欢喜祥和。推杯换盏间,夜色渐深。
用完膳,二毛牵弟弟过来了。他们来凑热闹,一起看烟花。
林北轻功好,放烟花的事交给他。
二毛见到林北,弟弟也顾不上,把三毛丢给小夫子张荞,就巴巴地凑上去想拜师父,一口一个师父喊得顺溜。
林北把他赶回来,待到英哥儿旁边,让他离烟花远点以免误伤。
他索性拉上英哥儿一起拜师,要英哥儿学防身术,省得摆摊遇上混混被欺负。
他还很讲道理的,“以后状元摊就英哥儿和鱼哥儿两人,狗子和煦老大都在县城,远水不解近渴,万一遇上眼红的动歪心思的,英哥儿他们真要遭殃哦!师父,你就行行好,教教我们吧!”
英哥儿被说得意动。
他不是扭捏的性子,否则当年也不能磨得草药郎中没脾气,教他做膏脂膏药的本事。是以,他学着二毛,同样一口一个师父喊上了。
柳玉瓷、吴煦和张荞听了,也帮着求情。
林北被磨得没办法,收下了这俩徒弟。李婶当即泡了茶出来,二毛和英哥儿在众人见证下行了拜师礼。
他俩都做生意,有自己的私房钱,反向给新师父发红包,祝师父新岁大吉、平安喜乐。
末了,二毛还添了句,“师父,你以后不用怕孤家寡人啦,二毛给你养老送终!”
三毛随哥哥喊师父:“北师父,三毛也给你养老送终!”
东南西北最小的幺弟,时年二十六岁的林北:“……”
一院子单身汉。
吴煦默默把瓷哥儿拉走,“嘘,单身会传染,我们不跟他们待一块。”
柳玉瓷看他,“煦哥,你不也是光棍吗?”
“哈,那还不是你……我还小嘛,过两年我就不是啦!哪像他们,他们是大龄单身汪。”
柳玉瓷抿嘴无语,没好意思说他五十步笑百步。
吴煦看出来了,瓷哥儿嘲笑自己,他委委屈屈又装模作样道:“呜呜……瓷哥儿,你变心了?难道我不是你最好最好的煦哥哥了嘛?”
柳玉瓷能怎么办,哄着呗,“是是是,你当然是啦!”
吴煦觉得他有点敷衍,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负心人。他仍想申诉一番,尚未说出口,头顶就有烟花腾空而起,照亮天际。
一瞬间,火树银花,满天星光,美得不似人间。
吴煦侧头久久注视着身边欢呼雀跃的瓷哥儿,美得也不似凡尘人。
他想:如若这近十年的异世穿越之旅仅一场大梦,便做得更久一些吧,惟愿长醉不愿醒。
另一侧,柳玉岩将张荞唤到角落说话。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荞哥儿,里头是一枚白玉印章,印章顶部是一串荞麦花,底部刻有“张荞印”。白玉是他县学读书夫子赏的,印章是他亲手雕刻的,他拿劣玉试了十几次,方才雕出最满意的样子,再在白玉上落刀。
此刻他半点不提那些苦心,不提自己为之花费的日夜,割破的手指。他只说:“荞哥儿,你很好,莫要因适才张伯所言而难过,切不可妄自菲薄。你在琢瑛心中,如白玉无瑕,似荞麦花坚韧美好。你……你等我……”
张荞痴痴地望着眼前人,他竟注意到了。
他本不该收下印章的,但……要怪就怪气氛太好,天上烟花适时炸开,姹紫嫣红,璀璨夺目,为他布了一场幻梦。
他鬼使神差收下了。
柳玉岩让他等自己高中,他也鬼使神差点头了。
第一波烟花放完的空隙,万沅沅和柳二苗各拿出一叠红包,见者有份,张牧、林北这样的大孩子也没落下。
他叮嘱孩子们睡前一定放在枕头底下,压岁钱,压祟钱,驱邪避灾,新年喜乐安康,万事如意顺遂。
他之后,张管事和李婶也拿红包来分,钱不多,讨个吉利。
众人开开心心谢过,静待下一轮烟花。
大人们继续对坐饮酒话家常,孩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憧憬来日。
至子时,林北拎来两大串爆竹,新的一年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