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埃布尔像是一颗迅速漏气的气球,瞬间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他的表情过于明显,明显到让李途安莫名有些惴惴不安,道:“……我是真不知道。”
绝对不是因为欣赏不来埃布尔的表演而随意敷衍或者强行转换话题。
“「某瞬」是一种能够借用时空概念的生物,”霍尔维斯道,“它能把自己的狩猎对象拉入未来的某一个瞬间,然后在这个瞬间把对方吞噬。”
“这是时,那空呢?”
埃布尔无精打采地补充:“……但只要你意识到你身处的这个时间线是不真实的,然后打破具象的时间,就打破了「某瞬」的规则,不再具备成为它食物的资格,它会随意地把你吐在某处,这个地点一般在被捕获的地点的附近,当然,也有被一吐吐在千里之外的特例。”
「某瞬」也被称之为「预言」,因为破解方法广为人知,所以危险性急剧下降,经过人工赛选培育之后,已经出现了能够被用于私人养殖的品类。
埃布尔手里的这只「某瞬」就是他从一个落魄贵族手里买过来的,他把这只血脉已经被稀释得差不多的千年虫用于展示和表演。
说起表演,埃布尔又活泼起来,道:“哦,你们不知道这个玩意有多好用,我们的表演又变得卖座起来了!”
霍尔维斯不为所动,警告道:“如果这东西对你那么有用,你就应该管好它,而不是让它在我家横冲直撞。”
埃布尔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有些费解道:“我承认我有错,我没有关好笼子,但是「某瞬」的弱点大家都知道,它几乎可以说是最无害的千年虫之一了,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显然没有被包含在“大家”这个范围中的李途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就不知道。
埃布尔视线落在李途安脸上,然后突然想起来确实是有人不知道的。
眼前不就有一个对「某瞬」一无所知的人吗?
那么霍尔维斯不给他好脸色就能说得通了——埃布尔上前一步,诚恳地握住李途安的手,道歉:“呀,真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也没想到现在社会上还有人不知道「某瞬」的破解之法,诶,不过你最后被吐出来了,你真聪明啊!”
埃布尔的手小小的,力气倒挺大,捏得李途安一双爪子发麻。
他一边嘴里应着啊没关系没关系一边努力地把手往外拔——拔了两次没拔出来。
李途安下意识地看向霍尔维斯,向他求助。
霍尔维斯开口提醒埃布尔:“……他是雄虫。”
“哎呀!失礼失礼!冒犯冒犯!”
此话一出,埃布尔大吃一惊,立马松开双手,一蹦两米远。
李途安甩甩手腕,拯救自己已经麻木的双手的同时,觉得有些奇怪。
赫尔穆特是可以瞬间辨认出他的虫族性别的,奥德里奇似乎也是,埃布尔却不能立马察觉到他是雄虫。
而奥德里奇对他的态度自然随意,而埃布尔在得知他是雄虫之后对他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生怕碰到他一根毫毛。
他本能地看向霍尔维斯,视线转移到一半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不不不,霍尔维斯不是他的百科全书。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对李途安来说陌生,他充满好奇,而霍尔维斯作为李途安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产生了最多联系的人,他们两人之间一定程度上存在着某种印刻关系——
李途安自然会下意识地、像是出生后会把第一个见到的对象当做妈妈的小鸭子一样依赖霍尔维斯。
但这很危险。
霍尔维斯可不是善良的鸭子妈妈。
他是初见时就杀虫不眨眼的战士、是转瞬就能谋划一切的阴谋家。
信任这样的人是一种愚蠢,李途安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不过,适当地使用百科全书是安全无害的。
李途安对霍尔维斯道:“他和奥德里奇不一样。”
不远处,刻意和李途安保持距离的埃布尔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神色有一丝变化。
“他这是正常反应,毕竟冒犯雄虫很有可能被起诉、有被监禁或者定罪的风险,”霍尔维斯回答,“一般平民很少有直面雄虫的机会,所以他们一时间无法准确地辨认出雄虫的信息素,这也是常有的事。”
而奥德里奇作为贵族,也算是见过世面,面对雄虫不会那么大惊小怪——“而且奥德里奇有点特别。”
霍尔维斯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含混,像是不愿意多说。
而李途安直接表示没关系,我本来就没兴趣——“不要告诉我他有什么特别的,我不想听。”
李途安想起奥德里奇,有些后怕:“……我怕他觉得好奇是恋爱的开始、认为我知道他的特别之处是对他别有用心。”
霍尔维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为好友辩解,但沉思片刻之后:“……是奥德里奇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
埃布尔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我得走了,我去问问西茜桉,有没有抓到「某瞬」,它可是我近期买过最贵的东西之一!弄丢了我就不活了!”埃布尔借口充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们这么大的庄园,应该有几支守卫军驻扎吧?他们不会让「某瞬」跑走吧?”
埃布尔夸张地叹一口气:“哎,还是我自己主动去找才安心!”
说着,转身向李途安和霍尔维斯两人告别“那么,有缘再会了,小男孩!霍尔维斯你也是!下次见面可得对我态度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