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又换了一个挽手礼,看上去像是魔术师的动作,更加优雅。
附身、弯腰——再抬头的时候,他脑袋上多了一顶充满异域风情的礼帽。
礼貌上甚至还有一根羽毛摇晃。
李途安拍手惊叹:“哇喔。”
埃布尔动作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途安:“不是,你现在哇哦?我只是简单地变了个帽子出来而已你就哇哦,就这?但是对我的红鼻子礼花你却没有哇喔!?”
李途安:“……”
早知道不哇喔了。
霍尔维斯有些不耐烦:“要滚快点滚。”
埃布尔依依不舍地看一眼李途安,他似乎已经把李途安当成了没有鉴赏水平的乡巴佬,而这个乡巴佬亟需艺术熏陶——
“有机会来看我的演出吧,我会让你从头哇到尾的,”埃布尔摇头,悲伤怒骂,“你这个没品的小漂亮东西!”
李途安:“……”
“对了,霍尔维斯,”磨蹭到最后,埃布尔表示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返场了,他抬起帽子,问,“你还是没有变吧?”
霍尔维斯:“……你谢幕谢了有五分钟了。”
这又不是真的马戏团,没人期待他的返场表演好吗?
埃布尔坚持:“你还是没有变吧?”
霍尔维斯盯着他,没有说话。
而埃布尔像是和他杠上了,得不到答案不肯离开——甚至不愿意把那顶礼帽放回头顶,而是始终维持着摘帽礼的姿势。
他笑吟吟地和霍尔维斯保持对视,大有得不到回应就在这里站成雕像的架势
而霍尔维斯——霍尔维斯冷脸低压还需要演练吗?
他简直生来就自带那股冷脸之后低压迫人的气场,这简直是他的出厂标配。
李途安左看看霍尔维斯,又看看埃布尔,感觉自己被夹在两头犟驴中间。
犟驴埃布尔追问:“没有变的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相信既定的命运?”
霍尔维斯一言不发。
李途安开始在心里祈祷——随便说点什么吧。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霍尔维斯终于开口了——
“比起说我不相信命运,”霍尔维斯淡淡道,“倒不如说我是憎恨它。”
说完,霍尔维斯转过身,对李途安道:“现在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把那个约会提前。”
李途安求之不得。
关于茧的秘密,他恨不得现在立马把有关的一切都立刻装进脑子里。
而得到了答案的埃布尔也终于莞尔一笑,起身结束了这个摘帽礼,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只不过在走出几步之后,他忍不住旋转脚尖,像是一位芭蕾舞演员一样扭转身体,将视线落在那肩并肩、和他呈反方向离开花园的两人背影上。
霍尔维斯的身形被那一身紧窄的制服包裹得高挑修长,肩宽腰窄,衣架子一样的身材把衣服撑得没有一处多余的褶皱,他体态又如木似岩,端正得像是用尺精密测量,行走之间步距统一,乍一看仿若乘风而行,或者说他就是无形的风本身。
而一旁的少年则随意地塌着肩,他的身形清瘦,走路又活泼,为了追上霍尔维斯时而小跑,导致步伐稍显凌乱,身上款大的家居服尚有余量,随着他走动而灌风摆动,像是一面饱满的船帆摇晃。
风推动帆,帆缠住风。
“命运啊……”埃布尔轻声叹息,“那可由不得你。”
他的自言自语被揉碎在傍晚的夜风里,微不可闻。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突然地,李途安转过头,和他视线碰撞。
埃布尔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了李途安逆着夕阳的微光露出了一个玩味的微笑。
埃布尔一愣。
而李途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易地收回了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转过了头。
“怎么了?”
霍尔维斯问。
“没什么。”
李途安摇头,嘴角却再度上扬:“……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