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镇因为靠近金莲坞,百姓生活甚至比一些大型城镇都还要富裕,但又因为与金莲坞相距几十里,并未受到牵连,不少本来在金莲坞想要求仙问道的普通人都逃难到此,因此客栈都是一房难求。
所幸楚鸩生得一副好皮相,又嘴甜会说话,一路问下来还是让他寻了一间因窗户漏风而空置的房间供他们落脚。
“或许我们应该先去青丘问问。”
刚关上房门,季疏抬手就设了一个隔音结界,忧心忡忡地提出建议。
楚鸩不以为然,先是检查了一下配套的床单被褥,又看了看那个掌柜说因为漏风才空置下来的窗户,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拉着季疏坐下表达自己的意见:“如果是在山上你这么提议,或许我会赞同,但都到这里了,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为何?”
楚鸩伸手替季疏摘下面具,坐到季疏身边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中不语。
大概是因为关系变得更为亲密的缘故,这些时日楚鸩养成了这种只要私下相处就要相拥的习惯,起初季疏还有些害羞,可拗不过楚鸩时不时向她讨要名分的直白话语,季疏便也由他去了。
关系的转变不仅是楚鸩变得黏人,就连季疏原本还有些犹豫是否要结契的想法都在动摇,跟楚鸩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坚定她的想法。
不过季疏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楚鸩,而是面对楚鸩讨要名分时笑着反问楚鸩:修士的一生远比普通人还要漫长,百年起步,结契后更是修为共享,怎么能确定彼此不会变心?
一开始楚鸩确实被难住了,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表示自己这些年不曾对他人动过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后来次数多了,楚鸩便厚着脸皮道:“你给我一个机会试试,毕竟这情与道都是逆天而行之事,天道有情希望众生专情,可这众生百态,千姿百态,七情六欲又影响众生,如同修道一般,道不通,疏或换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就此停下脚步留在原点。”
季疏不置可否,楚鸩也不逼她,二人就这样纠结了这一路。
若按往常情况来说,楚鸩沉默,季疏也不会追问,二人会珍惜私下独处的时间,可今日之事总觉得处处透露着怪异之处,季疏歪头躲开了楚鸩的吻,俨然一副得不到答案就要让楚鸩去打地铺的模样。
楚鸩到底是曾经在人间游历多年,在消息探查方面比季疏更为敏感,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从山上下来之后到金莲坞,一共过了十日,期间也曾在几个比较繁华的城镇歇脚,可这一路上,只有靠近金莲坞的城镇才听见有人谈论此事,甚至距离金莲坞最近的游仙镇才是热议中心,因为这镇上都是在金莲坞求仙不得逃难过来的普通人,而运城位于岭南,平日里百姓对修士的认知其实不过是一些传闻,消息不算灵通,偏偏在你下山时,恰好让你听见相关消息,其中必有蹊跷!”
听楚鸩这么解释,季疏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让我知道这些消息?”
“不确定,但是从现在事情的发展走向来说不符合应有的逻辑,更何况你我都了解天狐和胡四的性格,他们即便真的要追究仙门,这样直接有可能伤到无辜百姓的行为也不像他们会做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季疏侧过身换了个姿势,把头靠在楚鸩肩上,“四季如春的金莲坞如今雪夹冰雹,冰雹将农作物和百姓的房子全部砸毁,热闹繁华的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百姓只能背井离乡挤到游仙镇上暂住,胡空空还曾经提到过怜爱众生的说法,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楚鸩配合季疏改变姿势,熟练地给季疏揉腰,同时还不忘提出自己的看法:“事情疑点太多,贸然再次前往青丘我觉得不妥,依我看还是先从这些上仙门内部查起比较好。”
“你想混进西陵山庄?可看金莲坞的情况,这个时候怕是很难混进去。”
“西陵山庄、天玄剑宗、太乙凌霄宫和沐花楼就算了,虽然门下弟子众多,混进去方便,可他们在上仙门排名最前,青丘追责仙门一事他们必然是万众瞩目,或许我们可以看看其他仙门……”
话到此处,季疏也是一点就通,有些不确定地抬起头问:“你想混进扶光门?”
到青丘偷袭九尾天狐的门派拢共那么几个,唐随风代表天玄剑宗,轩辕砚和轩辕琴姐妹代表的是西陵山庄,太乙凌霄宫的颂修策虽然勉强也算旧识,但是他们并未在这次行动中打过照面,而太乙凌霄宫和沐花楼的情况他们并不熟悉,那么能作为选项的只剩下一个。
楚鸩挑眉:“扶光门的情况你熟悉,我们混进去方便,虽然现在处境尴尬,但是扶光门是上仙门中唯一一个每年都在扩招弟子的仙门,门下弟子之间未必熟识,环境和规矩你熟悉,只要你愿意,我们能更快地摸清情况,再决定是否再跑一趟青丘。”
季疏沉默地站起身,背对着楚鸩。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季疏开口:“我是不是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离开扶光门的原因?”
其实季疏和楚鸩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区别只在于之前每次提到一体双魂时季疏总是避而不答,如今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
因为梦境本就混乱,季疏叙述起来也比较慢,梦境中接不上的地方季疏也需要跟楚鸩解释一下,一时不曾注意时间流逝,竟从午后讲到了烛火燃烧过半。
楚鸩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他看着烛光下季疏的侧脸,心中仿佛有千万根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季疏看着楚鸩,忽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