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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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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武大哥,你这话差了!俺姓鲁,叫做鲁华。自古于官不贫,赖债不富,想当初你不得意时,白住着张家紫石街上房子,浅门浅户,一帮浮浪子弟成天在门口叫嚣,也多亏了董老爹借你这几间房,一家一计过日子。他为人良善,不愿为难你夫妻两个,叵耐拖欠房租太多,不得已托付我两个问你讨还来了。你也是经纪人。怎的还要抵赖?”

武大怒道:“房子是典借,也有保人。空口无凭,如何说我拖欠他房租?”

另一个道:“谁说没有凭据?我张胜就是保人。”说着袖中取出一纸文书,向武大面上一照。武大吃了一惊,待要定睛细看时,张胜却又把文书掩了。只把个武大气得发怔,骂道:“好杀才!你是那里捣子,伪造文书,走来吓诈我!”

鲁华巴不得这一声儿,借醉放起刁来,喝道:“我看你这厮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踏上一步,捏起拳头要打。

这时忽闻屋内一声喝:“慢着!”内间帘子一掀,金莲三步两步赶将出来,将手中捏的一张文书一扬,喝道:“青天白日,便是有典借文书在这里,有双方签字画押,保人名字。哪容得你上门撒野?”

武大顿足道:“大姐,你出来作甚?还不快进屋去。”金莲道:“夯货!难道教我眼睁睁瞧着你吃人欺侮了去?”

鲁华向金莲上下打量几眼,反倒笑了,道:“这位娘子俺认得。紫石街上张二官家,你在他家做过使女不是?那会俺们瞧见过你伴着张家大娘出门,坐轿喝道,好生气派,还有一个叫作玉莲的姐姐,真真好一对儿姊妹花。怎的如今落到县前卖起炊饼?”

吃金莲兜头尽力啐了一口,骂道:“我把你个白说六道的奴才!短命牢成的贼囚根子货!也敢上老娘面前来扯臊淡!”手中文书一扬,厉声道:“这文书写得明明白白,上下四间房屋,四界清楚,辛丑年春,十八两纹银典借房屋,约定十年归还。如今才过三四年,哪里来的欠租?空口白牙,你们有何凭据,竟敢上门欺人!”

张胜笑道:“嫂子莫急,你有文书,我却也有凭据。”真个将手中文书展了开来,递到金莲面前。金莲定睛一瞧,写道:

“立租契人武大,因栖止无所,赁得董明两间瓦舍,位于县前东街,上下屋舍四间,四界分明,不含家什杂物。每岁租银十两,年终清交,逾期加倍追缴。若遇天灾人祸、意外契绝,房屋归还原主,其后事不涉干连。恐后无凭,谨立此契。”下面署着日期,双方画押,署着保人名字,正是张胜。

金莲不看则罢,一看只气的怔怔的,伸手便去夺那文书,待抢过一顿撕了,却被张胜眼明手快掩了。破口大骂:“好刁人!这等狗屁不通的文书,也敢拿来诓人!”

鲁华冷笑道:“诓人?武大娘子,如今你有文书,我却也有文书。敢不敢同我上官面前说话?这可不比当年你夫妻两个在紫石街上,白白住着张家屋子那时节。张家为什么不问你要房钱?可别叫我嚷了出来,大家脸上无光。”

金莲听闻,脸色顿时煞白了。武大喝道:“你这厮休得满口胡嚼!当年事是当年事,与你二人何干?”

张胜便在中间作好作歹,道:“罢,罢,不说当年事,便说如今事,你欠了人家房钱,那便当还。三十六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也是老爹一笔棺材本。老爹心善,多日子也耽待了,如今再宽限你两日,凑过与他,便是差了几两,他老人家也不作难你的。”

顿了一顿,笑道:“只可惜董老爹今年七十四了。再年轻些时,叫大嫂出面,陪他说上两句好话,搞不好这三十六两银子,也一齐给你夫妻两个免了。”

此话一出,金莲只气得面如金纸,上前便要抓花他面皮,被丈夫拦住。武大一手护了妻子,一手扯住张胜,怒道:“好个泼皮,你两个便同我见官去!咱们官面前分说个明白!”不提防鲁华从旁飕的一拳,飞到面门上,仰八叉跌在炊饼挑子上,掀翻摊子,带得炊饼滚了一地。

金莲叫道:“好匹夫,敢行凶打人!”扑上去一顿厮打,“青天白日”大叫起来,惊动了邻居,纷纷走上来相劝。有人便唤了保甲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将三人一条索子一齐拿住。金莲见他们捆了丈夫,打滚撒泼,顿足喊冤,将头上钗梳都滚落在地,哭道:“俺们是良民,平白无故,捉我当家人作甚?”

保甲喝道:“住口!人证物证俱在,带回县衙评断!”

金莲大怒,正要扑上去撕扯,吃丈夫一声喝住,道:“进屋去!你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还要同人对簿公堂么?趁早去寻周家四哥是正经。”

金莲含悲忍气,却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捆了去,委屈气忿不过,往地下一坐,拍手打掌,放声大哭起来。

王婆听见动静,自隔壁赶了过来,向周围人问清原委,上去搀了金莲,安抚道:“大嫂休哭!休哭!事到如今,哭也无用。你当家人的话倒不错,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上得了公堂,递得了诉状?还是赶紧设法去寻周家四哥,他官面上的人,清楚门道,看看怎生快些打点,别叫你丈夫在里边受罪。”

作好作歹,将金莲劝起,替她挽了头发,又将地上散落的钗环袖了与她,劝扶往家中坐地。金莲哭得一会,收了眼泪,唤了迎儿,要她去寻周小云来家商议。

周小云听闻,大吃了一惊,飞云般赶来家中。金莲见了他如见亲人,哭得声噎气堵,不能开口。周小云道:“大嫂休哭!你先同我将原委好生说明。”金莲忍悲含怒,将今日之事说明,王婆在一旁打扇帮腔。

周小云听完道:“这两个人我晓得,一个草里蛇鲁华,一个过街鼠张胜,平昔在三街两巷行走,有名的捣子泼皮,今日之事,多半是受人买通,有意来同你二人为难。大嫂,你确凿看清他手中文书带得有官印?”

金莲道:“还能有假!红彤彤的,我怎么不认得?”

周小云低头沉吟半晌,道:“此事恐怕有些蹊跷。我先去衙里打听消息。大嫂,你手头有多余银钱时,交了与我,打点关节使用。”

金莲道:“有。”慌忙寻出五六两银子,一并都与了他,问道:“够不够?”周小云道:“彀了。不彀时再说。”袖了银子,大踏步赶到衙内来,一打听之下,果然保甲抓了三人收监,罪名是争执斗殴,却是暂时收在衙里,明早便解到提刑院升厅。

周小云晓得这提刑夏龙溪是有名与西门庆磕头换名的兄弟,当即便心中一沉。问了几处,竟是上下都收受了西门庆好处,银钱使得密不透风。周小云只叫得一声苦,也只得竭力去各处打点,百般疏通,好说歹说,忙完已值深夜,亲往监下看视武大,伴他谈说两句,所幸不曾受苦。看看夜色已深,差个人往县前家中回话,好教金莲放心。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上,三人带到提刑院去。夏提刑升厅,看了地方呈状,叫上武大去,问道:“你是武植?如何欠人房租不还,反行毁打讨债之人?甚情可恶!”

武大道:“小人通不认的此人,也并没拖欠房租。”夏提刑便道:“你如今明明住着人家房屋,这却又怎么说?”武大向前禀告道:“小人同妻女现今在县前街住着上下四间房屋,原是向董明典借,典银十八两,作期十年整。有典借文书为凭。”交予衙役呈上,夏提刑看了,便吩咐:“传房主。”

两个公人带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夏提刑便叫着他问道:“董老爹,你怎么说?”

董明道:“我怎么不认的,这是县前卖炊饼的武大。他原典了老朽家房屋居住,典期十年,作价十八两银。叵耐典银不曾偿清,两边协商,改典为租。至今住了三年有余,房租延挨不付,始终不曾偿清,这才托人上门讨要。”

武大听闻,便譬如当头打了一个炸雷,作声不得。半天方怒道:“当年十八两典银,是我老婆典了钗梳,给你凑上,还是你老人家作中寻的买主。怎么如今却又抵赖不认?”

董明朝他避而不看,向上禀道:“有一封改约文书在小人这里。”袖中掏出一纸文书,颤巍巍递上。夏提刑看了,转头提唤鲁华,问:“你怎么说?”

鲁华磕头道:“提刑在上,小的们原是受了房主委托,前来问他理讨拖欠房租,他倒百般辱骂小的,厮打起来。这是房主交予的租赁契约,望爷察情。”怀中取出文契,递将上去。

夏提刑看完大怒,拍案道:“三方俱有口供,事已见明,既有保人,又有改约文书,还有租赁契约,还这等抵赖。看这厮猥獕模样,就象个赖债的。”

喝令左右:“选大板,拿下去着实打。”当下三、四个人,不由分说,拖翻武大在地,痛责了三十大板。这提刑两位官并上下观察缉捕,监狱看守,统统都受了西门庆财物,只要重不要轻,只打得武大两条腿皮开肉绽。一面差两个公人,拿着白牌,押人到家,幸而有个周小云从中竭力斡旋,设法将武大截了下来,亲自护送回去。

金莲又惊又痛。王婆走来看了,也咬指失惊道:“怎生下这般死手!”取了些冰块来,教金莲用鸡蛋清混合了香灰敷在伤处,又打发迎儿去买生肌活血的药物。

金莲追了出去,喝道:“不许去县前那家生药铺!”回来守了丈夫,替他以热水擦拭身上。见得丈夫被打得沉重,听周小云将审讯情形说了,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周小云道:“这还是衙役受了咱们好处,人情两尽,打得收了手。否则恐怕就是死在当堂,也是有的。”

金莲怔了一会,喃喃道:“这世间就没有王法了么?”

周小云道:“有甚么王法?金钱人情,这四字便是王法。这事上没有官司可打,如今你同他理论,便是一个输字。”袖中取出剩余银两,交予金莲。金莲推让回去,道:“这事未了。往后岂没个使用处?你还收着。”

周小云执意不受。嘱咐几句,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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