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彻底走远，文昭才放松下来，他随手拭去掌心冷汗，搪塞了几句后便催着老严他们散去歇息。

一转头，就见文素素靠着柱子，双手抱臂，俨然不像老严他们那么好糊弄。文昭刚挪动脚步，文素素就察觉到他的意图，三步并两步拽着他耳朵进了房间。

“姐，姐！疼疼疼疼——”

一路装惨叫唤也没能唤回他姐的良心，直到房门落下，文素素才松开了手。她堵住门，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将人藏在哪里了？！”

文昭顿了顿，揉着耳朵小声道：“姐，你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事情就是你刚才听的那样，我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来收夜香的，提了桶就——”

“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骗别人也就算了，还想骗我是吧！”

文素素作势又要撵他耳朵，“怎么，还防着你姐？”

文昭摇摇头，没吭声。

文素素气笑了，她干脆省了问话的功夫，径直猜道：“好呀，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这儿能藏人的地方无外乎就那几处。不是前院那口枯了的井，角房东边的大榆树洞，就是后院放架子的地——”

她“窖”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文昭眼睫微闪，眼珠不自觉地往右瞥。文素素了然，她边打开门边道：“想想也是，时间这么紧，你也只能将她藏在那里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亲自去问温姑娘就是。”

“姐姐姐——”

文昭忙冲上前，按住手道，“跟檐姑娘没关系，是我深思熟虑过后将她藏起来的。虽然校尉说她是——”

他还没说完，一个爆栗就落在额头上。

“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文素素无奈道，“咱们这儿已经不安全了，今夜你虽糊弄过去了，明日呢？”

“行了，赶紧把温姑娘带过来，我也去老严他们那边嘱咐一声。”文素素打开门，推了他一把，“给你半个钟头啊！”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文昭不得不来到后院。他悄悄打开后院的门，张望过后又等了半刻才敢将晒书架移开，又将底下铺着的防水油布掀起。

他轻叩木板，朝着里头喊道：“……檐姑娘，可以出来了。”

……

文素素和老严他们统一好口径后，便火急火燎地回了房。她推开门，就见温不言手里捂着一杯热茶，正侧耳听文昭说起方才的事。见她来了，忙将杯子放下，起身迎道：“那个，刚才的事我都听文大哥说了，我以为他……”

她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虽然她很小心谨慎，但还是连累了他们。

“这事又不怪你，”文素素见状道，“官差就那样，闻着肉包子的狗罢了，即使你不在这里，他们也还是会紧咬我们不放的。”

她倒了杯茶，缓解了嗓子的干涩，方问：“到底出了何事？官府为什么要抓你？”

温不言摇了摇头，直言：“我也不知道。……本以为是被别人连累的，但听文大哥方才的话，我突然想起件事。”

“什么？”文昭和文素素齐齐道。

温不言蹙眉道：“那位校尉说明日会带着通缉令上门，但我逃跑前，曾听得两个官兵闲聊过。现在想想，他们要找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只是没有画像，不得不去义庄蹲守。”

“难怪，之前那人听到我们没见过的消息后，表情有些微妙。”

“照这么说，”文素素疑惑道，“没人见过温姑娘的话，他那通缉令上的画像又从哪里来？”

温不言想起在屋檐上听到的话，神色黯淡下来，好半天才道：“他们抓了小随。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知道。”

文素素一愣，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温不言见二人欲言又止，反过来安慰道：“官兵为了知道下落，肯定会对他用刑。他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错。”

“可他毕竟是……你的家人！文素素还是忍不住道，“怎么能出卖你——”

“他不是我的家人，没有这层身份约束，不说才……傻吧！”温不言抻抻手，故作轻松道：“人之常情的事，我没有理由怪他。”

“那他——”

“他救过我。”温不言知道他们的意思。

文素素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干脆转头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还有什么别的去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