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爵士很后悔接了狮青的电话。
那晚见了狮柏回来,小楼的电话便响个不停。
接起一听,原来是为了常与乐的事。
常与乐死了!在送进军营之前。
狮青得了只死猫,而后又听打手把常与乐袭击白爵士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恨不能立刻赶到馆子里,把人全须全尾地检查一番。
然而镇定下来,他选择先打电话过去问问。
打了十几通,才终于有人接。
只不过这次白爵士没有给他好脸色。
常与乐被罢职的事想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倘若没出这档子事,常与乐根本用不着铤而走险继而酿下大错,可以说,这其实是场无妄之灾。
就为了那么句沉不住气的揶揄……
“人到底怎么死的?”白爵士耐住性子问。
电话那头的狮青自知理亏,用手掐住眉心,说:“……服毒,应该是提前计划好的,”实际上,人送到军营的时候已经硬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本王现在就过去!”
尽管打手们告知说白爵士被大殿下的侍卫所救,然而狮青依旧担心不已。
“……”听筒里顿时传来冷笑,“因为我平白连累一人性命,殿下觉得我会好吗?”狮青急着辩解,白爵士迅速打断他,“还请殿下以后别再为我做这种缺德事,受不起!”
啪——
再打照死不接。
打着打着,狮青的脾气也上来了。
妈的!不知好歹的妖精!想想他这是为了谁?!
越想越来气,于是大晚上的,狮青摸了把枪便冲出去打靶。
直打到天蒙蒙亮,再把冒着热气的空枪扔给不明所以的值班士兵。
终于好受了些。
回来后,他闭起眼睛瘫在座位上,开始自我排解。
罢了,既然认定了白妖精,爱怎么闹怎么闹吧!谁叫他坚定要做上面那个,大不了把人弄到手后再折腾回来……
念及此,狮青的气瞬间消去大半,他叫来副官达古。
“去,你亲自跑一趟,把尸体送回常家,让他们家再挑个人出来,”狮青撇撇嘴,“就说准备准备补上秘书部的空缺。”
常家那边巴不得,实际上,这么多年常与乐在秘书部毫无建树,家族中的长辈早就对他颇有微词,如今得知人死了,还能再补个缺上去,常家人恨不能当面给三殿下磕一个。
随着常与乐的惨烈自尽,官员大清洗的混乱局面终于落下帷幕。
意料之中,什么也没查出来。
能查出来才怪!
大殿下几乎保了一半的官员走,二殿下情况好些,保了剩下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官员与官员之间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老国王的怒火最终挥在了棉花絮上,连个响也听不着。
幸而老国王没有揪着不了了之的结果做文章,好像闹这么一场他的火便发完了,依然躲在深宫不知专心捣鼓什么长生之法。
外头恢复如常,馆子里的客人便也熙熙攘攘地多起来。
没隔几天,新来的蓝猫女孩喜妹白天总往小楼里跑。
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基本喝完一盏茶的功夫。
来得勤快,喜妹再没了第一次的拘谨,她看似柔柔弱弱,但胜在心思机敏,知道回家无望后便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日聊完正事,喜妹悄悄走到正恹恹晒太阳的小茶身后。
她冷不丁扑向不设防的小茶,搞得小茶手里一个亮闪闪的小玩意差点被甩得飞出窗外。
捡起来一看,原来是枚鱼图案的紫水晶袖扣。
正想仔细看,没承想竟被小茶宝贝似地抢回去又是哈气又是擦的。
直到仔细确认了袖扣没被磕碰到,小茶这才重新恹恹地趴回去。
“哟,怎么啦?”喜妹好奇道。
白爵士收完茶具走出来:“让他待着吧,有心事了。”
“没有……心事……”小茶闭了闭眼睛,心虚地嘟囔两下,接着把脸埋进手臂,索性谁也不搭理。
没心事……才怪!
喜妹多少猜到些,不做声地笑了两下。
又听白爵士说:“我请施老板从外面的学校找了两位老师,以后每天早晨老师都会来小楼教课,回去你问问他们,愿意来的都欢迎。”
两位老师一位教语言,一位教算数,顺带也可以讲讲王国的风土人情。
其实这里对话的发音与人类世界差不多,只是文字很不相同。
譬如什么形状的猫爪代表了哪种含义,都得从头开始学。
别说白爵士了,就连家猫在内,通通都是文盲。
也难怪这么长时间以来家猫们乖乖安于现状,一味缩在馆子里不敢外出。
大字不识一个的,即便出去也是吃亏,被猫贩子二次卖了都不知道。
找老师的请求是一周前提的,白爵士原以为施老板不会答应,哪知第二天施老板竟告诉他老师已经找好了。
“真的?太好了!”喜妹听闻兴冲冲地拍手。
倒不是为了能上学。
猫咪天生懒散,不爱上学。
然而既已被卖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喜妹很明白上学的重要性。
如果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待下去,那才是真的害了自己。
她越来越觉得,白爵士真是只很厉害的家猫。
并暗自决定,要坚定跟着这只厉害的家猫不可。
现在,她要做的,是努力完成白爵士交代给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