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遥心头一紧。皇帝深夜召见必是有要事发生。她无声地点点头,跟着赵七穿过重重宫墙。夜色中的皇宫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每一道宫门都如同它森然的利齿。
御书房外,大太监李德全早已候着。见到章遥,他微微躬身:"将军,陛下等您多时了。"
章遥整了整衣襟,单膝跪地:"臣章遥,奉召觐见。"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龙涎香的烟雾缭绕。皇帝萧景珩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凝视夜色,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淡淡金光。
"臣章遥,叩见陛下。"萧寒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
皇帝没有转身,只是轻轻抬手:"平身吧。"
章遥起身,目光垂落在地面的金砖上,不敢直视天颜。她能感觉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即使背对着也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知道朕为何深夜召你入宫吗?"皇帝终于转过身来,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沉,眼角细纹中藏着说不尽的权谋算计。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章遥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抬起头来。"萧景珩忽然道。
章遥依言抬头,对上了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注意到萧景珩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已经多日未曾安眠。
"北境有变。"萧景珩开门见山,从案几上拿起一份密报递给章遥,"镇北王近日频繁调动亲兵,与朝中几位大臣密信往来频繁。朕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章遥快速浏览密报内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镇北王萧启是先帝的弟弟,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真有异动,确实棘手。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已经没有任何职位了,圣上为何对她说这些。
“臣如今想常伴祖母左右。”章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萧景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月色:"章遥,你的才能不应该淹没,想来你的祖母也不会希望你被困于京中,朕要你亲自去一趟北境,查明真相。"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章遥,"三日后,御史中丞沈明之女沈知意将启程前往北境省亲。朕要你以护卫身份随行,暗中调查镇北王谋反的证据。"
章遥心头一震,她实属没有想到皇帝的决策来得如此迅速,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是,臣的祖母已年迈,臣想...”
"章遥,这是圣旨。"皇权最不容挑战,他甚至都不会想到章遥会拒绝。
调查一位手握重兵的藩王。皇帝要她伪装成官家小姐的护卫——这意味着她要回归暗卫的身份,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
的确是一把好刀,皇上应该找不到这样知根知底,武功又高强的好刀了。
"臣领旨。"她没有多说什么。
让章遥意外的是,萧景珩突然走近几步,忽然伸手拂去她肩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花瓣。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章遥呼吸一滞,却不敢动弹。
"此次任务凶险异常。"萧景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镇北王若真有反心,必定会严防死守。你...务必小心。"
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她很快压下奇怪的情绪,沉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萧景珩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朕的信物。若遇紧急情况,可凭此调动北境三州的暗卫。。"
玉佩入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龙纹。章遥知道这物件的重要她郑重地将玉佩收入怀中。
"还有一事。"萧景珩走回案前,取出一封密信,"沈明御史掌握着镇北王与朝中某些大臣勾结的关键证据,朕怀疑证据就藏在沈小姐身上,你要确保她的安全。"
章遥接过密信,心中了然。护卫沈小姐只是表象,真正的任务是保护可能关乎国家安危的证据。
"臣明白。"
"以前你对朕说,暗卫的命是皇帝的剑与盾,随时可以舍弃。"萧景珩的目光变得复杂,"但这次,朕要你记住,你必须活着回来复命。"
章遥不敢深思皇帝话中深意,只是再次行礼:"臣遵旨。"
萧景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准备吧。三日后卯时,沈府后门会有一辆青布马车等候。所有需要的装备,赵七会为你准备好。"
"臣告退。"章遥后退三步,正要转身,却听见皇帝又唤她。
"章遥。"
她停住脚步。
"北境风大,多带件披风。"萧景珩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和。
章遥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御书房。直到走出宫门,夜风拂面,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回到暗卫司,赵七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章遥,他立刻迎上来:"陛下有何指示?"
章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沈明御史之女沈知意,你可了解?"
赵七思索片刻:"沈小姐年方十八,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过..."他压低声音,"听说性格颇为刚烈,不似寻常闺秀。"
章遥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消息——刚烈的性格意味着在危急时刻或许能自保。她转向赵七:"准备一套女护卫的装束,要朴素但不失体面。再备一把软剑,三把飞刀,还有..."她顿了顿,"一件厚实的披风。"
赵七虽然疑惑为何要特意准备披风,但并未多问,只是记下要求。
章遥看了看天色,"去准备吧,天亮前我要看到所有装备。"
待赵七离去,章遥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北境的星辰,想必与京城不同。
只是怎么跟祖母告别呢,这次回来她并没有想着要回家,和小时候总是向往外面不同,如今她只想常伴祖母左右,现在发现这往往是最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