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这个出场方式绝对是电视剧看多了,被武侠言情荼毒的十殿转轮王选了一个自认为很炫酷很世外高人的登场,还精挑细选了一句台词,却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放在另一件事上,燕槐序慢慢悠悠地转头,戏谑地重复道:“东岳?”
蝉时雨大叫:“......东岳?!”
“什么东岳,哪个东岳?不会是东岳大帝的东岳吧?!”
薛礼的笑容僵在脸上,打量了一下白月练寒光四射的眼色,慢吞吞地转了个圈,然后轻轻提起繁琐的裙摆,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白月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好苦笑扶额:“这个...最近地府忙不过来,李为僧喊我来帮忙。”
蝉时雨“哦”了一声:“可是东岳大帝比查察司司长高了一万个品阶诶——你真是活的东岳大帝?!”
人人都知道,首席判官陵光是地府除了三帝之外唯一一个获封天道神位的鬼官,这个三帝其中一位,就是东岳大帝,是正儿八经的地府神官。
神官本人挠了挠侧脸,索性一把揽过蝉时雨的脖子:“低调低调,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东岳大帝吃饱了没事干陪着俩小孩抓厉鬼玩吧,这样吧,回去请你去孟婆庄喝奶茶,什么口味你自己挑,你毕业工作也不用操心了,我给你安排,好吧?”
蝉时雨义正言辞道:“东岳大人,我凭自己的本事,一样能考进查察司当判官。而且您的身份有什么好瞒的,难道大家不认识你吗?”
东岳大帝贿赂未果,被一个青少年转头教育一通,燕槐序还站在旁边看大戏,只好怒气冲天地转身去成峰集团找始作俑者算账。
蝉时雨又想了一下,追上去:“不过奶茶的事还是可以考虑的,孟婆汤可贵了我还没有工资,东岳大人——”
燕槐序轻轻哼笑一声,盯着地上刘平兰毫无波澜的眼睛看了一会,就着尸体当下酒菜,费劲地扒拉了一通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发现她确实不认得东岳大帝。
她获封陵光神位的时候已经战死牺牲了,跟恶灵同归于尽,说得好听点是谥号,说难听点狗屁不是,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地府三帝中,杀神酆都大帝早已仙陨,地藏王统管地府,忙得像小陀螺,只有东岳大帝神龙见首不见尾,既没有个人资料,也不参与地府决策,看起来是个游手好闲的局外人。
燕槐序拾起那根一下捣穿心脏的长枪,打量片刻,随手一扔走了。
十殿的阎罗们忙着修复大楼,治疗伤员,清除无关者记忆。成峰集团周围被围上了结界,薛礼站在大楼前,把手揣在长袖子里,面色如沐春风,她的眼睛总是眯眯的,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嘴里小声念叨:“五万,十万,二十万......”
白月练往旁边一站:“说你是笑面鬼你还喘上了,这么多赔偿,查察司总不能一分不出吧。”
薛礼穿着一件镶白边的黑色长袍,像古时候的丧服,又笑眯眯的,晚上撞见了老吓人一跳,其它阎罗王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笑面鬼”,笑面鬼本人笑呵呵道:“查察司财力如何你不知道?”
她往旁边瞅了一眼,见燕槐序没跟过来,才小声道:“李为僧常常来诉苦,你这位小支队长乃是败家子中的翘楚,你都有钱给她善后,区区一栋大楼,东岳大人不会赖账吧。”
白月练哼笑一声:“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十殿是都掉钱眼里了吧。”
两人并肩而战,薛礼的个头居然并不比白月练矮多少,阎罗们进楼安置受伤人员,仲秋时节,正是起风的时候。
白月练突然道:“七十二棺现世,转轮王怎么看?”
薛礼笑眯眯道:“转轮王站着看。”
白月练张扬的眉眼此刻冷得像坚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薛礼柔顺的黑长直,意味不明道:“地府人人都在说,那个人回来了。”
薛礼依旧笑眯眯道:“哪个人?神秘人,还是伏地魔?”
“东岳大人,不管恶灵是否再生,跟我们这些打工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拿我的工资,尽我该尽的责任,说白了,恶灵是神官们该考虑的。”
白月练哼笑一声:“你倒是很看得开。”
薛礼慢悠悠道:“薛某一向如此,”她抬眼看向燕槐序走来的方位,轻声道:“再说了,回来的可不只有恶灵。”
“恶灵?什么恶灵?”蝉时雨突然蹿出来:“你们在聊恶灵?”
白月练长长的红酒色卷发随风飘扬:“是啊,优等生,你们学校教恶灵吗?”
蝉时雨:“当然教,基本史策嘛。跟厉鬼不同,恶灵是天生邪物,几百年的人间怨气都不一定能催化出一只,世上第一只恶灵生于冬天古战场,取代号为元英,在千年前跟陵光大人同归于尽了,这场战役被称为灵灾。”
“元英一死,世上再无恶灵出世,直到半个月前,七十二棺再现,地府很多人说,很快要有新的恶灵诞生了。”
薛礼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是诞生,而不是回来?”
蝉时雨愣了一下,理所当然道:“因为元英早就死了啊,魂飞魄散,而且已经死了千把年了,怎么回来?”
说完,她撑着下巴道:“不过这半个月还真是巧啊,就这个月十五号,七十二棺现世,燕京西郊发现了第五个空恶灵阵,要真算起来,燕队也是半个月前刚入职诶。”
“什么入职?”燕槐序随口一问,走到蝉时雨身边,盯着对方斜刘海上那个艾莎公主的卡通发夹看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挪开了视线,失去了交谈的欲望。
蝉时雨感受到了对方嫌弃的视线,觉得很受伤,喵一声跑到了白月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