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去他家里,看他所言是真是假?”柳依依转向谢云起,征求他的意见。
谢云起抿了抿唇,执长枪指向田大壮面门,威吓道:“你若再诓我等,小心你的狗命!”随后便将他扔到了骡子背上。
一行人遂在王寡妇的指引下,驾车疾行,去了田大壮家里。
简陋的屋舍前,谢云起携枪在手,拎着田大壮率先推门而入,其余众人随后跟上。很快就在里间的床铺上,发现一个正在熟睡的小娃娃。
“远儿!我的远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呀!”
王寡妇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快步奔出,一把上前搂住,接着便是嚎啕大哭,泣泪不止。
可那孩子似睡得很沉,在王寡妇的臂弯里,摇晃了好几下也没有醒。
“这孩子不对劲。”顾芷见状,皱了眉头。
“怎么不对?我试过鼻息了,没问题呀?”谢云起十分不解。
王寡妇一听,吓得忘了哭,忙捧着孩子的小脸一阵呼唤。
顾芷上前把了脉,翻了眼皮,观了面相,转头看向田大壮,冷声道:“你对这么小的孩子,也要下蒙汗药?”
“这不是,怕留他一人在家,太过闹腾,就让他好好睡一觉么……”
田大壮缩了缩脖子,目光闪躲,嗫嚅出声。
“这药的剂量重了,再不救治,不知何时会醒不说,醒来后变成个傻子也未可知。”顾芷一脸严肃,沉声道。
“呸!你竟然当真害我的远儿。芸豆中毒那次,莫不是也是存心的?”
王寡妇目眦欲裂,朝着田大壮啐了口唾沫。
柳依依在房前屋后又找了一圈,没看见柳二牛的身影,一把拎起田大壮的衣领,急急问道:“我弟弟呢,怎么没见着?你把他藏哪儿了?”
田大壮惊诧于对方的臂力,整个人被拎得几户离了地。
他喉头发紧,差点被自己的衣领勒死,连忙道:“咳咳,不对呀,我临走的时候,那孩子明明也睡在这儿。难道是……?”
顾芷见他此时说话还吞吞吐吐,也没了耐心,拿银针沾了药粉,在他虎口处刺了两下,冷声道:“有话快说,小心我废了你的双手!”
田大壮顿觉手掌肿胀发麻,如万蚁啮咬,痒痛难耐,惊惧之下,高声说道:“只怕是,有别人带走了他!”
“你还有同伙?怪不得让我们把银子放在土地庙,自己倒是去了山坡顶上,原来是使得调虎离山之计。”谢云起恍然大悟。
“那人是谁,怎么找到他?”柳依依攥紧了衣领,加重了力气,继续逼问。
“唉哟,这都是赵书生出的主意,说你讹了他三十两银子不还,让我陪他演这出戏,末了分我些好处。”
田大壮被喉间、手上的双重痛楚折磨得再不敢拖延,和盘托出。
“原本以为,你一个小姑娘,在镇上无亲无故的,最多和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衣公子有些交情,我就答应了。哪曾想,今日来了这么多人……”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约好了,我引开你们,他去拿银子,然后在距土地庙五里地的水磨坊那儿碰面。”
“哪个赵书生?说清楚。”顾芷嫌他话语间仍有遮掩,又不耐烦地扎了几针。
柳依依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皱眉问道:“赵文元?”
“对对,就是他。”田大壮吸了口气,忙不迭点头。
“怎么会是他?他中了秀才,又才当了许家的乘龙快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柳依依犹自不信。
“东家,你是不是弄错了?”王寡妇搂着孩子,在一旁插了话,“这赵文元,我也知道。之前在赵家村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这田大壮也曾去他家做过工。”
话音一转,她拧眉道:“可今年的县试他就落了榜,原本要定亲的许家立马就翻了脸,找了院试的头名作女婿。且他考前变卖了家中不少田产去送礼,如今没考上,可算是鸡飞蛋打,日子拮据得很呐。”
柳依依心中一惊,若柳二牛果真在赵文元手上,以他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性子,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几人一商量,顾芷留下给小娃娃解蒙汗药的药性。柳依依则和谢云起一起,押着田大壮,驾着骡子车,去了水磨坊。
溪水潺潺,夜凉如水。
临溪而建的水磨坊里,此时却有些气氛紧张。
赵文元一手箍着昏睡的柳二牛,一手掐在他喉间,面对着紧追不舍的风清扬和顾安二人,心中忐忑,止不住地节节后退,颤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