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拓跋彧给我拿下!”
拓跋彧还未来得及辩解,便已被人拿住。
此事发展至此,就是裴淳也始料不及。而对面那男人却始终安然自若。
看来谢之燕与那封书信脱不了干系。
可仅凭谢之燕一人之力,是如何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拓跋靖也算计进来的。
此人身上疑点重重,他此举又意欲何为。
如今场面一度难堪,拓跋彧被人押解在地,眼里尽是不甘。
“陛下,我拓跋家向来忠心,又岂会谋反!”
明帝却一眼也没有瞧他,反是又问那太监:“拓跋靖现在何处!”
太监跪在地上,埋着头直发颤:“奴才不知......清影没告诉奴才啊......”
明帝大手一挥,杯盏落地:“废物!一群废物!”
“传朕口谕,立马前去肃州捉拿拓跋靖!锖儿若是死在肃州,朕要了你拓跋家全族的脑袋!”
说罢,明帝赶去见清影。
拓跋彧则是被押入诏狱,等待审讯。此事究竟如何,还得等二皇子醒了才有定论。
而裴淳则早在宴席散场前便提前离场了。
此刻她正守在谢之燕离宫的必经之路上。
方才她在暗处都瞧过了,现下宾客都已出宫。不过几时宫门便要下钥了,而谢之燕却迟迟未出现。
莫非是宫中还有别的什么要见的人?
今日之事她所求不过退婚尔,只怕她那“同谋”求的就不止那么简单了。
明帝有六子,裴淳是唯一一个女儿。
六皇子年纪尚小,根基不稳,不具备夺嫡的资质。
太子病弱,又无心社稷,若有朝一日没了秦家的扶持,迟早会被取而代之。
此番拓跋靖被陷害,二皇兄中箭昏迷,分明都指向一件事——夺嫡之争一触即发。
这便是开端。
那人至今未露面,给她书信线索,又悄然利用一切算计拓跋家。她这“同谋”恐怕就藏在她这几个皇兄之中。
而谢之燕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思绪飘零,却在片刻耳边传来马车轱辘轰轰阗阗轧过小路的声音。
今日刚坐过他的马车,自然是认得的。
裴淳从暗处款款而来。对方似是知道她要来般,竟叫停马车,只手掀开帘子与裴淳打了个照面。
如此,二人正好对上视线。
裴淳心思凝重,并未言语。
半晌,那帘子忽又落了下去,随后便从里伸出手来,正托着一只精致的玉罐。
她恍然一怔,“什么?”
“芙蓉膏,不想留疤就收着。”
裴淳这才想起,方才光顾着等谢之燕,连手腕的伤也忘了处理。
不过只是留道疤罢了,既然男子都可把伤疤当做勋章,她又为何要在意一道不痛不痒的疤痕呢?
“今日这出戏殿下唱得卖力,臣也看得尽兴。这药膏便作打赏赠与殿下吧。”他出声打断她思绪。
“小公爷客气了。不过、今日这出戏小公爷似乎更卖力些。”裴淳意有所指。
帘后人却不作声。
裴淳了然,此人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故爽快收下:“多谢。”
但总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待她收下药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停留在窗沿。食指与中指并拢不急不缓地叩了几声。
而后,隔着车帘那声音幽幽传来:“殿下,你的心不会痛吗?”
嗯?
“我诚心助殿下退婚,殿下却想拉我当垫背?”
此话一出,裴淳便知道他所指何事了。今日在红玉楼她确实是故意借了他的配剑。
他那剑穗上挂的玉扣样子特别,若是叫有心之人瞧见了,一查便知那剑出自何人。
但她并不为此感到歉意,也并未觉得自己做得有何不可。反倒是这人,一个大男人怎生这么爱发牢骚。
裴淳淡淡回应:“既然主动寻我与你同谋,那便要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便是,生俱生,死同死。又岂有小公爷一人全身而退的道理呢?”
“莫非小公爷给自己的定位是以德报怨,乐善好施的大好人吗?”
闻言,谢之燕却低声闷笑起来:“用词不错,不过——”
话顿,那帘子竟又被人撑起来。
直到裴淳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才听他又道:“我不是同殿下说了?臣只是看戏罢了,何来同谋一说?”
是吗?
裴淳并不着急揭穿他,“那小公爷可要把狐狸尾巴藏好,别叫人捉住。”
对面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这长得像美娇娘,性子也娇气?